让他心不在焉。

    少年约十六七岁,鼻梁高挺,金发碧眼,器宇轩昂,正是心浮气躁的年纪。

    “下棋不可分心。”托马斯又胖回了原来的体重,堆着双下巴,和蔼地拍了拍少年脑袋,笑道,“做什么事都是一样。”

    少年和父亲一个名字,人们称他为‘小托马斯’,沉默片刻,不解问道:

    “父亲,您这么大张旗鼓地对付猩红结社,不怕遭到结社的报复吗?”

    托马斯眯起眼睛,冷冷注视着少年,少年羞愧低头,过了许久,才听父亲缓缓开口。

    “不论是结社还是血族,亦或是那不见首尾的血蛛公,都永远只能躲在暗中。暗中的敌人,固然可怕,但不值一提。”

    少年惊讶抬头,道:“您是说,正大光明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是的。”托马斯正色道,“因为真正的敌人,不仅仅是你的敌人,更是你的朋友,你必须从朋友身上学到东西,然后把他击败!”

    少年微微皱眉,沉声道:“既然血族不值一提,那么,谁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托马斯笑了笑:“二十年前,我与伯朗第公爵、哈德森公爵追随陛下,征战北境,豪取晨霜岭之役的大胜,他们无不是当世人杰,我与他们相见恨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少年愕然,不由道:“可是,您和哈德森公爵不是死敌吗?怎会是好友?”

    “人是会变的,仇敌会成为朋友,朋友当然也能变成仇敌。”托马斯公爵搓着双下巴,“关键是,我学会了新的东西,而哈德森没有,所以我赢了,他成了阶下囚。”

    “什么东西?”

    “藏巧于拙。”托马斯没有隐瞒,“你必须让别人觉得你很愚蠢。”

    少年若有所思:“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觉得别人愚蠢。”

    托马斯含笑道:“你觉得伯朗第家族中,谁最愚蠢?”

    少年张了张嘴,摇头道:“以前我很肯定,现在我不敢确定了。”

    托马斯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是因为剑已出鞘,不用再藏拙了。”

    “你还没有到该出鞘的时候。”托马斯眼底满是慈爱,“所以,你这趟前往伦都,必须谨慎再三。”

    “那什么时候才能出鞘?”

    “竞技大会之上。”

    托马斯目光微凛:“到那时,世人都会知道,你尚未成年,就已是四环!”

    少年的神情没有丝毫动摇,沉声道:

    “父亲大人,我想请问…叶芝·伯朗第会是我的对手吗?”

    “你觉得呢?”托马斯反问。

    少年摇了摇头:“不论他有多强,我首先要和他做朋友,才有可能将他击败。”

    托马斯大笑,亲昵抚摸儿子的头顶,笑眯眯道:

    “你若能将他击败,说明他不足为惧,将来还能为你所用,成为关外的一柄尖刀。”

    “可万一,我要是输了呢?”少年皱眉。

    托马斯的笑声忽的止住了,一种可怕的表情在他脸上转瞬即逝,淡淡地道:

    “那么,我会对晨霜岭用兵…一切障碍,我都会为你扫平。”

    小托马斯忽然发现,父亲已经老了,甚至对于能否扼制伯朗第,已经有些不自信。

    他在成为公爵之后,将一切心血都用来培养自己,只要自己能战胜伯朗第,那么北部行省再无值得一提的领主。

    但是如果,连自己都不是叶芝的对手……那么,父亲会再度上马,亲征晨霜岭。

    小托马斯感到眼眶有些发热,起身道:“我去练剑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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