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胜北稍微品味一下,猜测道:“百升为斛,明月乃斛律光表字。这是说斛律光会投奔北周,怎么可能有人会信呢?”

    高长恭也满是不可思议:“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说斛律光会降周,还不如说日出西方。”

    可是之后突然一日,斛律光奉诏入宫,被杀。

    齐主随即下诏,称其私藏弩甲,意图谋反,今已伏法,其余家口并不须问。

    众人以为到此为止,还没等消化这件事情的影响。

    谁知齐主寻而发诏,尽灭其族。

    斛律光第二子早亡,先杀了在京的三子世雄、四子恒伽。

    再遣使斩了长子,义宁公主驸马斛律武都。

    另遣中领军贺拔伏恩率十余人乘驿马,前去幽州抓捕斛律光之弟斛律羡。

    侯胜北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斛律羡为北道行台尚书令,使持节,都督幽、安、平、南、北营、东燕六州诸军事,幽州刺史。就凭十余人能拿得下他?”

    “还有领军大将军鲜于桃枝、洛州行台仆射独孤永业发定州骑卒续进,独孤永业就是去接任斛律羡的。”

    再次听到独孤永业这個名字,侯胜北心中一动,不过没有说什么。

    斛律羡奉敕出而相见,当场被收捕杀死。

    其五子伏护、世达、世迁、世辨、世酋皆死。

    “齐主这步走得很悬啊,要是斛律羡抗旨,立刻就是北境大乱的局面。”

    高长恭也觉得结果实在侥幸:“可不是吗。据说门者禀报,使者人披甲、马流汗,宜闭城门。斛律羡说敕使岂可疑拒?开门迎接,这才被擒。”

    斛律光家被抄,所得不过弓十五、宴射箭百、刀七、赐槊,并无举报的私藏弩甲。

    祖珽厉声问道:“更得何物?”

    负责抄家的郎中邢祖信对曰:“得枣杖二十束,奴仆与人斗者,不问曲直即杖之一百。”

    祖珽听后,面有惭色,低声道:“朝廷已加重刑,郎中何必为其昭雪!”

    然而冤案已成,人也死了,无法平反。

    自此之后,祖珽专主机衡,迁领军掌握京畿兵权,总知骑兵省、外兵省,内外亲戚,皆得显位。

    祖珽每次上朝,齐主皆令中要数人扶侍出入,着纱帽直至永巷,出万春门向圣寿堂,同坐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

    ……

    高长恭讲完,呆坐不动,彷佛到现在还不能相信这荒唐的一幕竟然是现实。

    杀了国家栋梁、历战宿将,把一应军国大事悉数委任给一个瞎子。

    北齐的未来,也相当于在黑暗中摸索了。

    侯胜北刚想出言安慰,只见高长恭脸颊抽搐了两下,挤出一个笑容,却像是在哭一般:“谁知才不过二十余日,祖珽也失势了。”

    啊?

    北周诛杀权臣宇文护,立刻采取措施稳定了局面。

    北齐好像不太一样,齐主出尔反尔,权臣走马灯似的轮换。

    “祖珽的侍中、仆射已经去职,出为北徐州刺史。还没有去赴任,你这次来,还赶得及和他见上一面。”

    侯胜北已经搞不清楚北齐当前的状况:“那么现在朝堂由谁人主政?”

    高长恭说经过一番动荡之后,齐主大肆起用宗室填补空缺职位。

    任城王高湝为右丞相。

    冯翊王高润为太尉。

    广宁王高孝珩为大将军。

    安德王高延宗为大司徒。

    兰陵王高长恭为大司马。

    北平王高仁坚为尚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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