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子。”陈卿安戳了戳她的胳膊,提醒她抬头面圣。

    宋温惜闭了闭眼,疯狂在心里默念了数十遍“我易容了他看不出来”,才鼓起勇气望向晏望宸。

    “为何要朕放过他?”书桌之后的人,正单手撑着头,纤长的手指敲着太阳穴,眸色锐利地审视着她。

    如今的晏望宸,浑身透着一种天然的威慑力,让人不敢直视,这与从前的他十分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那一双凤眸,依旧勾人得紧。

    宋温惜呼吸一滞,眼神慌乱,连忙垂首道:“陛下,白争只是心有不甘,并没有伤害到臣。臣以为,若是陛下严惩白争,会伤了寒门学子的心,让众人认为陛下偏袒臣。”

    晏望宸轻声一笑:“心有不甘?成王败寇,他有什么不甘,敢当街拦状元?”

    宋温惜抿了抿唇:“他不甘的,是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了殿试这一步,多年苦读却前功尽弃。陛下,如今的殿试制度确实有些不公。”

    晏望宸听她质疑自己的制度,微微眯了眯眼睛。

    刘公公见状,知道这是晏望宸动了怒的标志,连忙怒斥道:“大胆!沈世子,你刚刚才高中状元,就敢质疑陛下!”

    宋温惜心一慌,连忙跪下:“臣不敢。”

    她一时间忘了,眼前的晏望宸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天子岂能容人当面质疑?她惊慌失措,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陈卿安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直白地指出对制度的不满,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这个沈世子,确实有些胆量。

    一时间书房的空气仿佛都凝结,安静得宋温惜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宋温惜跪得膝盖都有些麻了,只听书桌之后的晏望宸轻声说了句:“继续说。”

    宋温惜微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但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陛下,如今殿试末尾的名次,会被赶回去重考,对考生而言,是十分残忍的一件事。一路赶考,费银子费力,亦费时间。”

    她顿了顿,见晏望宸没有动怒,才又继续道:许多考生花费数十载,才能来到殿试这一步。陛下将他们赶回去重考,他们哪来的第二个十年?”

    其实这也是她自己的切身体会,若是她这次没有高中,她或许真的就放弃了。毕竟小鱼一天天长大,又没有父亲在身边。她需要很多时间陪他、教导他,未必还能有许多时间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