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缘嗓子一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浊血。
萧山潼看着他,心如刀割,嗓子眼发苦,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修缘捏着他的肩膀,展颜一笑,道:“对不住,跟女王约定的春节再聚,我怕是不能赴约了,帮我跟女王道个歉。”
全身的气力,在随着鲜血的流失,一点一点从他身上抽离,他的手,身不由己地从萧山潼肩膀滑落,脑袋也有气无力地搭耸在一边。
他最后望向了身后的师兄弟,望向了那个他奉献一生,深爱着的土地。
可惜在自己死后,禅堂也不复存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推进那大坑活埋。
李修缘目中流出两行清泪,不甘又自责道:“对不起,师父,我真的尽力了。”
他就这样,瞪大着双眼,望着头顶的苍穹,渐渐没了气息。
李修缘跟萧山潼一样,喜欢潇洒自由的生活,纵使百般不愿成为堂主,但为了禅堂社稷,还是选择牺牲自己的自由,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可即便牺牲了这么多,临死前还是在不断地道歉。
萧山潼抱着他渐渐冷去的尸身,心中泛起酸楚,好半天,才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
“下一世,不要再生于乱世,若可以的话,我们再做朋友。”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合上李修缘不冥目的眼皮,可无论他怎么尝试,李修缘的尸身,仍然盯着禅堂,盯着脚下的这片土地。
姜启盛高举长剑,放声道:“李修缘已死,禅堂从此刻开始,便不复存在,你们若是乖乖伏诛,那我们便放过百姓,如若不然,我定让这地方赤地千里!”
众武僧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各持兵刃,缓缓朝萧山潼开始靠近。
姜启盛吃了一惊,还以为他们要战斗到最后,握剑的力度不禁大了几分,神经也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可他们径直略过了姜启盛,缓缓朝萧山潼走了过去。
“禅堂气数已尽,你在留在这里很危险,还是快离开吧。”
姜启盛冷笑了一声,道:“离开?我只说了,不会对百姓下手,萧山潼还是要杀的。”
众武僧手持兵刃,摆开架势,道:“让萧山潼安全离开,是堂主最后的命令,若你要对他下手,我们绝不轻易就死!”
姜启盛沉吟不语,过了好一阵,才妥协道:“好吧,就放萧山潼走。”
施德善和顾连竹闻言,略微惊讶地看着姜启盛,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轻易,将死对头独孤昭月的亲信放回去。
等萧山潼再回过神之时,他已经被众武僧推搡着,出了三方大军的包围圈。
前方是宽敞明亮的大路,一武僧牵着早已准备好的马匹,将马缰递到了萧山潼的手上。
身后,是虎视眈眈的三方大军,李修缘的尸身,还静静躺在血泊之中。
萧山潼急切道:“你们怎么办?”
众武僧面无表情,只沉声道:“我们生是禅堂的人,死也是禅堂的鬼。”
“是啊,禅堂既死,我们便与禅堂一同赴死。”
“绝不苟活。”
萧山潼双手颤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的马。
他坐在马背上,望向远方。
那个大坑已经完成,巨大的土坑,便是这禅堂众武僧最后的坟墓。
啪---------------------------
一武僧狠狠拍马屁股,马匹吃痛,开始撒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