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路上皑皑积雪,连崇崛的东宫楼阁都覆了雪,卫湛一袭银鼠色大氅,手持油纸伞出现在詹事府官员的面前,面容比冰雪还要沁冷。

    “几时的事?”

    东宫管事太监走到卫湛的伞下,“禀詹事大人,殿下从昨晚晌午到现在,滴水未进,说什么也不肯选妃。老奴心里慌,这才斗胆叨扰了大人。”

    太子刚满十五,再有一年就会行弱冠礼,比寻常人家的男郎提前四年。

    行过弱冠礼,宗人府及礼部就要着手为太子张罗婚事,前不久,礼部已派出花鸟使,在各地相看世家贵女。

    照理说,身为储君,娶妃纳妾可壮大人脉,稳固地位,是件好事。

    众人实在不解太子为何会如此排斥。

    卫湛将油纸伞交给管事太监,大步走进太子寝宫,“去请皓鸿公主过来。”

    太子是正宫皇后所出,而住在宫外的皓鸿公主是已故的贤妃所出,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姐弟,关系倒是极好。

    皓鸿公主也是唯一一个在未成婚前就拥有府邸的帝女,只因她的生母是皇帝钟爱的女子。

    众人惊讶的是,在皓鸿公主赶来后,太子当真进食了。

    东宫侍从和詹事府的官员们齐齐舒口气,庆幸绝食的事情没有传到御前。

    傍晚时分,暮云欲坠,晚霞成绮,宫阙嵌入光缕勾勒的画境。

    卫湛与皓鸿公主沈茹思一同从东宫离开。

    沈茹思年岁十九,早已到了出降的年纪,却因没有看中的驸马人选,迟迟没有议婚。

    皇帝爱女如命,一再纵容,无人敢置喙。

    徒步走过一段宫墙甬路,沈茹思递上一个锦匣,“詹事大人新婚,本宫还没亲口道声恭喜,一点儿微薄心意,不成敬意。”

    卫湛道了声谢,转手递给身后的青岑,“太子殿下近来胃口不佳,公主若是得闲,不妨多来劝劝。”

    沈茹思清丽的脸上泛起浅淡笑意,“他拧性,让大人费心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臣最在意的是太子殿下的康健,相信公主也是。”

    另一边,宁雪滢回到房中,继续绣起没完成的荷包,她绣活利索,不出四日就绣出了一对大雁的雏形。

    大雁对彼此忠贞,宁雪滢也想经营一段如爹娘的姻缘,可也清楚,世间很少有父亲那样的情种。

    次日,十月十八。

    一早晨曦璀璨,宁雪滢请安回来,手里捧着一摞账本,是从婆母邓氏那里取来的。

    依着邓氏的意思,管账可由简到繁,先从简单的账目看起。

    坐在暖意融融的窗前,宁雪滢翻开各院落日常开销的账本,认真查阅起来。

    青岑叩响窗棂时,宁雪滢的目光正浏览在二公子所在珍贝苑的部分。

    本月珍贝苑关于治疗风寒的支出格外多,购买了大量的名贵药草,可看二公子并不像重病的样子。

    怀着疑惑,宁雪滢推开窗,见只有青岑站在廊下。

    显然是支开了其余人。

    意识到青岑有事找她,宁雪滢端正态度,“请讲。”

    作为侍从,不宜掺和小夫妻的事,但青岑作为卫湛的心腹,还是给宁雪滢提了个醒,“明日逢九,不知世子有无亲口与大奶奶讲过,绝不可私自开启书房里间的门?”

    书房里间不是未设隔扇,只镶嵌了乌木碧纱橱吗?

    但初来乍到,宁雪滢也不好质疑一个亲信护卫的话。她点点头,看向一廊相连的书房,“明日,世子会将自己关上一整日吗?”

    “是的。”

    “不吃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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