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家中老鼠泛滥,要寻买一包老鼠药。

    陈传宗上下觑了他一眼,嗤笑着,已经猜出他的心思,当下就收那几块铜板,将药给他。

    本以为隔日,就能听见村中传来死人的消息,结果到现在都没有传来。

    那个女人还活得好好的,甚至他发现清洗后,竟也有几分姿色。

    “你看见她了吗?”

    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将他的思绪渐渐拉回来。

    回神后的陈传宗不屑地觑他,忽地眼珠子微转道:“没有看见,不过最近人牙子在村里收小孩,不晓得她是不是去寻人牙子了。”

    “嗯。”苏忱霁闻言也未曾有意外,垂下眼眸,将身上最后的铜板掏出来:“上次你给我的药是假的,有真的吗?”

    陈传宗嬉笑道:“有。”

    说罢,一手抓过他手上的铜板,然后从怀中又拿出一包递过去。

    “哎,我说,要不你别这么费尽心思了,不如我来当你爹,保管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陈传忠用着狎猥的语气说着。

    伸手接药的小手一顿。

    苏忱霁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珠子都不曾动过,缓缓露出无害又空空的笑。

    “好啊,那…你会陪她一起去吗?”语气冷凉如冬日寒霜。

    陈传忠鸡皮疙瘩爬满身,也不想惹眼前这个邪气的小孩,“那算了,还是将尸体留给我。”

    苏忱霁捏着这包药,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瘦小的身影被光拉得修长。

    陈传宗立在原地,兀自摸着下巴,露出意味分明的笑。

    小寡娘长得不错,活人他是不敢上,这死人嘛……倒是可以。

    一辆驴车拖着十几个人,那男女老少皆有,挨挨挤挤吵吵嚷嚷一路,终于在金乌高升时到了镇上。

    二月好时节,春序正中,举目望去挨挨挤挤的人拥簇着货铺,有挑担的卖货郎,也有席地摆摊的簪花妇人,亦有杂玩逗乐的江湖卖艺人,姹紫嫣红的热闹景色恰似长安花。

    甫一踏入晋中地界,沈映鱼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前世她不敢回来,情愿龟缩在陈家村十几年,后来被带去盛都,她亦不能回来,只能待在苏忱霁的身边,一待也是许久。

    不是未曾没有想过回晋中的沈府,她做梦都想,但她不敢。

    现在踏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她感觉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两眼茫然地环顾四周。

    她快忘记沈府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

    顺着人流往前走,拐过窄巷子,她终于找到了。

    几年过去了,当年被烧毁的沈府已经被推倒,新建着旁人的府邸,熟悉的景色都已经不见了。

    爹娘和沈府众人便是葬身在此地,她被陈娘带走得急,甚至连尸骨都未曾替他们收敛,着实是个不肖子孙。

    沈映鱼眼前模糊,就着跪地,倾身三拜,这一拜却久久不能起身。

    她是最小的孩子,上头的哥哥姐姐皆待她极其好,任何事都是先紧着她,而她到头来竟连尸骨都未曾替他们敛过。

    “对不起,是映娘来晚了。”沈映鱼哽咽着。

    若是没有死后化为意识的那几十年,她恐一辈子都不会醒悟。

    前世的她错得太离谱,恨错了人,忘记了本我,亦忘记了家人尸骨未寒。

    她现在有心想要敛尸骨,可连衣冠冢都无法立,亦想要报这灭顶之仇。

    可烧沈府的人是太子,身份贵重,是她连衣袂都触碰不到的人。

    如今唯有倚着忱哥儿,他日后跟随在瑞王身边,扳倒太子算作是为沈府满门报仇雪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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