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你替世家做事,老子颇瞧你不惯,没想到现在倒对了气性!哈哈……”

    “就凭郎君今日一番话,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

    人们不仅没走,反而坚定了留下的心,不少人甚至红了眼圈,攥紧拳头。

    金不换立在阶上,一一看去。

    风拂面来,终觉眼眶发热。

    这一刻,泥盘街不再是大水冲过后的散沙,而是一道固若金汤的城墙。

    离开的黯淡了,留下的却熠熠生辉。

    不管是近处的周满王恕、蜀中四门,还是另一侧看着的妙欢喜、李谱,此时无不为这一幕动容!

    远处那名作女冠打扮的年长女修,此时瞧着那边,也不由叹了一声:“以前于你门中见了此人,总觉聪明有余失之轻浮,就是去散花楼都还差一口气性,倒不料如今……不愧是你们杜草堂门下!”

    那笑嘻嘻的老头儿不知何时已收了笑,同旁边立着的那怒面道士一块儿,点了点头。

    三别先生却想起多年前,那个手中无笔、只攥了一根已经写秃的银杏木枝的小乞丐……

    寒冬腊月的天,身上仅有一件缝补过的破衣。

    可他站在台阶下,站在那一群衣着光鲜的少年人之中,对着立在他面前的常济,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进杜草堂。”

    考校的时候,几个富家子弟偷偷毁去了他的答卷。

    常济发现后,把那几个心性坏的揪出来,狠狠打了一顿,撕了他们答卷,连人一块儿扔出门外。

    那小乞丐没了答卷,便拿着他的银杏木枝,一言不发地在外面积雪的泥地上写字。

    雪一片片落了,把泥地上的字盖住,只留下模糊的痕迹,便好似飞鸿留下的一点爪印。但只要拂开那雪,一切却是又深刻又清晰。

    三别先生觉得,那是他有生以来看过写得最好的字。

    论根骨,论悟性,在这偌大修界、无数宗门,甚至就是在蜀中、在杜草堂,区区一个金不换,实算不得高。若与真正的天才相比,说一句“平庸”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

    三别先生微微笑起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们或许有看走眼的时候,但依着杜圣遗训,总不会选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