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流,极寒极炎两种痛楚依旧肆虐,王恕紧蹙着眉头,取出袖中那面能显示人心之毒的骨镜看了一眼,压抑着又咳嗽了一声,只道:“我对阵王诰,如此伤重,就算你们不来,韦伯伯不派你们来看,又怎会放心?”

    霜降于是讷讷。

    确实如此,先前眼见王诰出了杀招,他们差点就要冲上去救人了,还好那周满够快,才免了他们于人前暴露王恕身份。眼见王恕被人扶着往东舍去,他们便悄悄跟着,暗中潜入。因为修为够高,周满等人也不会察觉。却没想,会被王恕猜出来。

    惊蛰看他放着身上伤势不管,多少有些担心:“公子唤我们,不知何事吩咐?”

    霜降立刻问:“要杀人吗?公子要对那王诰下手了吗?”

    王恕摇了摇头:“墨令还未到他手上,怎么也得春试结束再杀。”

    霜降忍不住咬牙:“那还要容此人再苟活几日了!”

    她脸上杀意炽盛,显然恨不得早早把王诰剁了。

    但王恕却始终平淡,合上骨镜后,只问她:“我记得,霜使以前说,父亲生前曾教过你一点《燃眉录》的功法,还曾给过你一柄焰刀,可带在身边了?”

    霜降一怔:“教过,刀也带着。可我自身功法偏阴偏寒,所以修得不好……”

    王恕便道:“焰刀给我。”

    霜降有些疑惑,但依言将焰刀奉上,是一柄深红色形如钩月的刀刃,隐隐可见火焰图纹跳动其上,带着一股惊人的炽热。

    王恕伸手,将刀取过细看。

    惊蛰见了,不由拧眉:“要研究对付那王诰之法,也不急在此时吧?您伤势如此之重……”

    他自是以为王恕要刀,是想破解王诰那凤皇涅火,欲要相劝。

    可万万没想到,话音还未落地,竟见王恕举起那柄焰刀,屏息咬牙,便往自己右肩刺去,而后深深往下一划!

    鲜血瞬间染透衣襟!

    惊蛰甚至隐约听见了刃尖刻骨的声音!

    先前递刀的霜降更是大骇,险些发出一声惊叫:“公子,你——”

    王恕额上立刻冷汗涔涔,却是慢慢道:“我伤得还不够重。”

    霜降与惊蛰已经说不出话来。

    透骨的剧痛,盖过了身上的极炎与心上的极寒,焰刀刀身则瞬间冒出深红的火焰,烧灼这伤处的皮肤,将痛苦赋予他的同时,也使得伤口逐渐扩大加深,渐渐看不出刀伤的痕迹,只与他原本的伤处混在一起,显得犹为可怖。

    直到他喘息着拔回刀,惊蛰才回过神来:“您,您这是为什么?”

    失血过多,使他感到眩晕。

    但痛太深,反倒麻木了。

    王恕微微闭眼,声音已经嘶哑:“春试剑首之位,觊觎者甚众,尤其是世家这几人。陆氏陆君侯败于张仪之手,陆仰尘失去族中依凭,若能得剑首,至少证明他不负君侯教导,能在族中立足;宋兰真明月峡一役判断失误,致使世家折损巨大,夺得剑首,击败陆仰尘与王诰,可以挽回一些名声,使她确立自己作为宋氏血脉,在新一辈中佼佼者的地位;王诰更不必说,一要雪寿宴之耻,二要向世人力证他绝不输给我……但我以为,这剑首之位,他们三人都不配。”

    他说着,将刀递还霜降。

    霜降接了,捧在手中,看着刀刃上沾的血迹,却不知为何,只感到心中震颤,竟不敢碰。

    王恕则续道:“配得上这个位置的人,只有周满。剑首能得两枚墨令,她可以再邀请一个强力的帮手,进白帝城必定能获更丰。只是张仪已来,她心系望帝陛下与此人间的一战,未必能尽全力。”

    惊蛰道:“您自伤己身,竟是为了要逼她吗?”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