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代表着极致的危险——

    这里面,一定有极其关键的一环,被她漏掉了。

    周满的头,忽然更痛了。

    已经是后半夜,病梅馆的匾额上还沾着大水里覆上的泥痕,暂时没人顾得上去擦,馆中依旧隐隐传来伤者病人低低哀哀的吟呻。

    王恕拎着灯笼回来时,小药童孔最正埋着头在外面屋檐下收拣草席。

    大水过后,总有不少东西需要清理。

    王恕神思本就不属,初时并未注意,只是当他要登上台阶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孔最收那些草席意味着什么——

    原本,病梅馆外总是躺着不少生病的叫花子,靠病梅馆每天熬的药,才能稍缓病痛。

    可现在这些人都不在了。

    原本抬起的脚步,忽然停下,王恕恍惚问:“他们人呢?”

    孔最抬起头来,这才让人看见他眼眶早已发红,小声道:“都没了。他们身体本不康健,病又不轻,大水来时难以躲避,有的淹死了,有的病情加重,没救回来。”

    王恕于是感到了一阵眩晕,过了会儿,才道:“老祥呢?他的病都快好了,腿骨我也给他接上了……”

    孔最低着头不敢抬起,声音已经哽咽:“也,也没救回来……”

    扑面而来的残酷,消灭了一切的言语。

    王恕久久没有说话。

    孔最擦去眼泪,却轻声道:“公子,他们在里面等你。”

    话里并未指明是谁,但这一刻,王恕心底竟已有了隐约的预料,只木然道:“我知道了。”

    他将灯笼递给孔最,走了进去。

    前堂里,一命先生正在替人把脉,分明察觉到他回来,为人把脉的手指顿了一顿,却不知为何没有抬头向他看来。

    王恕从那梅瓶旁边走过,到得后院,便看见了孔最说的“他们”。

    枝叶萧条的病梅丛边,长老韦玄率孔无禄、商陆并十一节使,肃立已久,见得他出现,便齐齐躬身下拜:“属下等参见公子!”

    王恕只感到疲惫和厌倦:“如果是来劝我回王氏,那诸位可以回去了,我药石无救、时日无多,恐怕担不起诸位心中的抱负,实在不必多费口舌了。”

    韦玄却是一掀衣袍,径直跪倒在地,只将头一磕到底:“老朽此来,便是想告诉公子,我等已寻得剑骨,只要公子点头,随时可为公子换去病骨、续得天命!”

    这一刻,一股寒意几乎将他整个人攫住,王恕不敢相信,一时竟不知是该同情自己,还是怜悯他们,凄然道:“你们疯了……”

    韦玄却断然道:“不,我们没有疯!是公子你,从来没有看清!”

    王恕只道:“我说过,无论如何不会夺他人剑骨!”

    韦玄道:“公子不愿受人剑骨,是不愿为恶。可陈家今日水淹泥盘街,您难道没有看到吗?多少无辜之人被卷入其中不幸丧命?圣主神女在时,六州一国,四海升平,天下何曾见过这样的惨事!可公子那时能做什么呢?”

    心底一股悲意涌出,他老迈的眼底已经含泪:“您分明有圣主神女的血脉,有一十四节使的效忠,甚至熟读琅嬛宝楼万卷典籍,通晓千门百家万般术法!倘若公子换上剑骨,驱散一身病气,学皆能为之用,修为亦必一日千里,今日怎至于只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甚至您的朋友,横遭不幸?”

    白日里,远远看的余善染血倒下时的那一幕,再次回闪于眼前。

    王恕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攥,将眼睛闭上。

    韦玄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他知道,这将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我等知道,公子师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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