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了心中微微遗憾,要是这大夫是自己找的,妹妹要谢的岂不是我了,说道:“贾琮日常在外面行走,终归是有好处的。”
探春听宝玉不找头脑的话题,心中微微叹息,岔开话题问道:“三哥哥,上午我听平儿姐姐说,琏二哥已被解到大理寺,可有什么说法。”
贾琮说道:“二哥已供认了贩卖盐铁之事,如今大理寺正在复核,之后便要断案,只怕躲不过一个流配的结果。”
贾琮这话是将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免得让探春等姊妹忧心,贾琏供出了那另外三家参与盐铁贩卖的勋贵,已经让整件事更加复杂。
一旦嘉昭帝起了以儆效尤的狠心,不但那三家勋贵要遭殃,只怕贾琏的性命也难保。
但即便贾琮只说了流配的结局,还是让黛玉、探春等姊妹心有余悸。
她们一生都活在富贵豪门内院,见多了花团锦簇的日子,获罪身败,千里流放,对她们是很难想象的恐惧和惊悚。
……
趴在床上的宝玉,突然说道:“以往我常说仕途经济不是好事,你们都说我不合时宜,如今看来确实有些道理的。
琏二哥平日只是喝酒听戏,也算有几分雅骨,如果他一直这样悠游的过日子,反而万世太平了。
可他一旦生出经济商贾的心思,便招来如此大祸,你们都说说,这仕途经济那里会是什么好事。”
黛玉听了宝玉老生常谈,嘴角微微一撇。
探春听宝玉又发宏论,不仅有些头疼,伸出玉指揉了揉太阳穴。
贾琮听了宝玉的话,神情也是一僵,这宝玉是富贵懒惰的性子,那也就罢了,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定要给自己找补理由。
说道:“宝玉,如今家里出了大事,将来荣国的爵位,多半要从老爷手上传给你,以后西府必定要你来当家操持。
这仕途经济的事情,必定你是逃不了的,如今可不要把话说满了,多少也要学着做这些事。”
宝玉听了贾琮的话,眉头一皱,脸上生出清高不屑的神情,说道:“贾琮,你写字作词都是好的,但你这话说的确是差了。”
探春听贾琮好不容易说些劝解宝玉的话,心中正有些高兴,却听宝玉回话依然故我,执迷不悟,心中不禁多了一份失望。
宝玉看了黛玉一眼,神情肃穆的说道:“南华经上说: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
这话极得我心,我注定做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明白人,家中劳什子爵位,我是不想沾惹的,谁爱这东西,谁接了就是。”
探春听宝玉又说起狠话,不禁吓了一跳,突然想起贾琮说过,西府可能有内衙坐探的事。
探春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房间,见袭人和麝月都在宝玉身边服侍,外间有几个小丫头在走动,院子里还有两个婆子在晾晒衣服。
探春走到宝玉床边,急声说道:“二哥哥,你怎么又说起疯话了,上次已挨了老爷的家法,这次愈发说的狠,怎么拿家里的爵位浑说。”
宝玉听了探春的话,想起贾政暴怒的神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贾琮听宝玉的话,不动声色说道:“宝玉,难得你有这番志向,我今天举业功课还没做完,还要回去读书,就不吵你了,你好好养着吧。”
宝玉见贾琮走了,心里有些不高兴,转头对黛玉说道:“贾琮样样都好,就是三句不离仕途举业,未免有些无趣。”
黛玉不愿接他话茬,说道:“宝玉,你好好养着,我也先回去了。”
宝玉听了黛玉也要走,大圆脸一垮,说道:“林妹妹怎么也要走,怎么不再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