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着宁国府在辽东的八九个爵产农庄,以往每年进京缴纳农庄收成,都是两兄弟联袂而来。
自从宁国府被查抄,所有爵产被朝廷没收,乌进孝也就在家荣养,今年只有弟弟乌进贤独自进京。
旁边的小厮正在清点农庄送来的年节收成,一批清点完毕运送入府,他就会唱报核对。
唱报声音虽不大,但被偶尔路过的路人听到,心中皆羡慕荣国府的豪奢体面。
“大鹿二十只,獐子三十只,狍子十五只,暹猪十五个,野猪十五个,腊猪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各色杂鱼二百斤。”
“活鸡,鸭,鹅各一百只,风鸡、鸭、鹅五十只,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四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
“银霜炭上等选用八百斤,中炭一千斤,柴炭二千斤。”
“御田胭脂米十石,碧糯六十斛,白糯六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两百石……。”
林之孝翻看乌进贤上报的账本,一页页看到最后,皱眉问道:“乌庄主,今年的收成总共折银五千两,怎么比去年整整少了两千多两。
这么大的亏空是怎么来的?”
乌进贤陪笑道:“大管家有所不知,今年辽东田庄收成越发不好,老天爷不赏饭啊。
从春末就开始雨起,接连直到夏末,竟没一连晴过五日,田里的都涝烂了,往日要往田里浇水,这大半年尽想着怎么从土里排水。
九月里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一千多里地,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一直到年末,大雪封山没消停过。
这日子实在是过得苦啊,就这些收成都是东拼西凑,竟抽干骨髓才置办出来的,宁可我们自己苦些,也不能让府上的主子没了体面。
还请大管家在主子面前多美言几句,也就不枉费了我们一片心。”
林之孝对乌进贤苦哈哈的诉苦,心里是半点不信的,就当这老砍头的在唱山歌。
他和乌进孝两兄弟打了十几年交道,还不知道他肚子里那些套路。
北边最近传来消息,乌家在当地置办的庄子,可没比贾家的田庄差多少,这羊毛还不是出在羊身上……。
……
林之孝说道:“乌庄主,以往黑辽的收成,你都是和赖管家交代的,我也是第一次接这回事,心里一时也拿不准。
这收成好不好,该不该这样,我说了也不算,如今琮三爷袭了世爵,东西两府都是他当家,得他说了才算。
我听说三爷东府的爵产也是在黑辽地界,今天也来送收成上门,他对那边的情形比我要熟悉,我把账本报给三爷,请他定夺。”
乌进贤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上前说道:“老汉虽在辽东,这一路上也听到三爷的威名,想来必定是体惜怜下的主子。
还请大管家在三爷面前,多替我们分说分说。”
乌进贤说着便握了握林之孝的手,一张银票已经塞到林之孝手里,这一套路以前在赖大身上用惯的。
他心想这林之孝的难道比赖大还要高明,是个人就有个价码,不过多少银子罢了。
林之孝发现手中塞了东西,低头一看是张五百两的银票,也微微吓了一跳,心说这老砍头出手火辣,他这是贪墨了多少收成过去。
只是这钱林之孝却万万不敢收的,他可是没忘记,也是亲眼所见,当初赖大和赖二是被谁收拾的。
再说贾琮将他的女儿小红,从一个被撵的三等丫头,升迁到荣禧堂二等管事丫头,这份人情和体面,可远远不止五百两,他还没老糊涂。
他就生了一个女儿,要这么多惹祸的银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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