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交。
……
荣国府,东路院。
如今东路院内外改建一新,面积比原先大了近一倍。原先贾政的梦坡斋书屋一带,都被包裹进东路院。
眼下的东路院也一改贾赦过世后的冷落,搬桌移凳,进进出出,人气热络。
这次除夕年祭,贾琮将主祭之位让给贾政。
他之所以这样做,有出于对贾政从小关爱维护的感激,才以长者之礼予以相让。
而自己封爵之后,贾政迫于君上圣心和朝堂弹劾,迁出荣禧堂乃至荣国府,因此在贾家内部孳生众多暗晦非议。
朝堂礼制虽予以声张,但给贾琮个人带来的负面话柄,却需要他自己施法消弭。
将除夕祭祀主祭之位礼让贾政,便是这样一种弥合平衡之法。
在贾政接受孝道礼数的谦让,得到贾琮对于他的足够尊崇,所有暗藏的嫉恨和含而未发的阴损伎俩,也都失去存在和发声的道德立场。
年祭主祭之位谦让,内外之人所看到的景象,贾琮虽沐浴皇恩,登上贾家爵主之位,举止贵重,不懈孝礼,身与名合,实至名归。
贾母和王夫人等本对贾琮承袭爵位,有着各自不同抵触,当看到贾政可以担任主祭之位,心中各自生出不同的自在欢喜。
贾母以贾琮的礼让,感到自己也得了体面;王夫人因丈夫失爵之后,还能登上等同族长的主祭之位,心中又多生些许妄想。
但只有明眼人能清晰意识到,贾琮在承爵首年,礼让宗祠主祭之位,乃以退为进的绝妙好棋。
在获得皇权礼法赋予的爵禄正溯,又在家族内部私德道义上占据高峰,贾家文字辈到玉字辈的权利名份移交,因此完美落地,无可指诋。
而像王夫人之类的妄想,也是极其荒诞可笑,如今明年春祭之时,贾琮再次将主祭之位,礼让于贾政,难道贾政还有脸面去接受吗?
很多事情都是可一不可再,第一次主祭之位礼让,可以传为宗族礼数美谈。
如果第二次礼让,那就是无异于捧杀,如果到时依然被接受,那就是不知礼数,厚颜无耻。
到了那时,只怕朝堂百官的弹劾攻击,会比这次更加猛烈十倍。
好在贾政虽然迂腐古板,但是心中礼道藩篱稳固,经贾琮执意礼让,虽然忐忑不安的接受主祭之位,恍若被推上道德高峰。
子侄纯孝,有古贤德之风,难道他这个长辈还要不顾礼法,栈恋不去?
因此,贾政在除夕祭祖之后,提出次日就要立即搬出荣国府,迁居东路院。
在贾母和贾琮的劝阻之下,贾政才答应暂且后延,只等到开年三日,应付过各家老亲勋贵的贺岁年拜。
到初四之日,贾政便急惶惶执意搬出了荣国府,住进了已经修葺一新的东路院。
生怕晚上一日,便会再次招来骂名,将一生清名彻底人道毁灭。
当然,也是担心因礼让登上主祭之位,不桃李相报,早早搬去东路院,让那些破嘴御史抓住痛脚,再次遭受弹劾凌辱。
等到他匆匆搬入东路院,心中着实送了一口气,再看到贾琮和王熙凤花费心思,改建一新的东路院,心中难免的失落也得到莫大安慰。
只是,王夫人从成为主祭夫人的最后辉煌中,数天之后便再次被打回原形,心中的懊丧重新让她跌回谷底。
只是,如今不管贾母,还是贾政,都不会把她的那些不快放在心中。
……
贾琮在松轩厅和柳璧、萧劲东、贺季真、周希哲等人把酒言欢。
贺季真依旧老于世故,口若悬河,谈锋甚健,他在坊间有贺青竹的雅号,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