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腌制的南方鼍肉,作价几何?”
那店老板娘神情意外,这种鼍肉是南边独有之物,神京本地人士,很少能够认得。
她见龄官虽然风姿绰约,但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竟然这等见闻广博。
她笑着说道:“姑娘真是好见闻,这正是南方的鳞甲鼍肉,不过本店只剩这块二斤重的,且早就被礼部一位老爷预定。
这鼍肉用上等药材腌制,对治疗咽症有奇效,姑娘府上也有人得此症?”
龄官微微一笑:“既然没有存货,也不打紧的事儿,下回店中有了再买便是。”
……
龄官之所以能一眼认出鳞甲鼍肉,不仅是她自小生长姑苏水乡之地,见多了这种南货物事。
而且,这种南方鳞甲鼍肉不仅能治疗咽症,还对滋音开声有奇效,苏扬两地梨园戏人常用鼍肉炖羹,用来保养嗓音。
龄官的师傅当年是江南旦角名角,她便有长期食用鼍肉炖羹的习惯。
龄官小时候跟着师傅学戏,见过师傅给小姊妹们唱曲示范,然后督促她们练声习唱,她身边小案上常放一盅鼍肉炖羹。
龄官因为学戏天赋极高,一向得师傅喜爱,私下里还给她开过小灶,没少分食师傅的炖羹,是她为数不多的开心记忆。
这也是她为何一看这鳞甲鼍肉,就能一下认出的原因。
如今她虽不再以戏艺为生,但是练声唱曲依旧是她的喜好,再说家中三爷最喜欢听她唱曲儿,好好滋养嗓音自然是常理。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既然店中没有存货,下次再买就是。
上次她和五儿为贾琮准备下场的吃食,因偶尔提到南方干货容易久存,而且风味独特,贾琮也十分感兴趣。
她们这些人之中,龄官不仅是江南人,小时在戏班厨房做杂役,时常烹烧南货菜肴,对这些腌制南货最为熟悉,所以便自告奋勇出来采买。
她离开那个货架,回到摆满上等南货的圆桌上,挑选六七样南方湖海鲜腌货,便让婆子收拾东西离开。
等到龄官带着人离开,那个叫小荣的小厮,佝偻着腰背,闷头收拾龄官挑剩的南货。
那店老板娘取下货架上那块鳞甲鼍肉。
说道:“小荣,这块鳞甲鼍肉已腌制晾晒,你送到礼部黄大人府上,地址在柜台丙字号账本里……”
……
神京,清柳坊,黄宅。
书房之中,书案上堆满各种书籍,黄宏沧正在伏案翻阅书册,并不时在执笔书写记录。
他已年过四十,两鬓星斑,少年时他也曾光彩耀眼,登第永安十九年乙未科殿试榜眼,才名遍传天下。
曾历经永安嘉昭两朝风云,当年神京大变,上皇退位,新帝登基,他正出翰林院,入六部为官,侥幸躲过清洗牵连。
入仕二十四年,一路迂回跌撞,如今官居礼部右侍郎,虽算不上青云坦途,但也算得上仕途稳健。
但是自从他登上礼部右侍郎之位,朝堂官员皆有私下传言,黄宏沧的仕途,必要止步右侍郎之位。
大周六部官衙,皆设左右侍郎之位,左侍郎才是部衙次官,也是默认的尚书主官的继任者。
右侍郎和左侍郎只有一字之差,虽不能说天壤之别,却是高下分明。
朝堂皆言黄宏沧止步右侍郎之位,不外乎是说他无化右为左之能,无望登上六部文官魁首之位。
这对于只是年过四十,正当年富力强,位列正三品,堂堂榜眼之尊的黄宏沧,无疑是极大的嘲弄和贬低。
但朝官之中有这样的私言断语,也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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