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古出名第一在作品,第二就是他仪态不好,站着如松似柏英气勃勃,可连正坐都坚持不了多久,拜见尊长前辈时,更显得傲慢疏懒,长安举子戏称其“陈不跪”。这当然跟他出身有关,后来是忠武将军爱惜其才,破例向主试官推荐了他。”
韦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没有作声。
昙林接着说:“胡灾之后,国家百废待兴,急需人才。那年春闱,元煦以其雄文《承诏中兴大唐,匡扶天下》拔得头筹,圣人钦点为第一名。我和陈师古都在十名开外,但好歹算是考中了。之后才有了曲江宴那第一面。
我与元晏之有同乡之谊,他从小父母双亡,常常为去世的家人抄经祈福,我也好佛,在所有登科进士里面跟他最熟,就挨着他坐下了。
顺利登船面圣,没有足够空间行蹈舞礼,三次稽首跪拜免不了,大家头一次近距离觐见圣人,人人心潮澎湃,摩拳擦掌准备拿出诗赋崭露头角,只有陈师古一脸阴郁跪坐在那里,不知是厌烦还是焦虑,忍耐了半个多时辰,我看见他双手握膝,后背袍衫都湿透了。
元煦当然也注意到了,主动开口诉说朋友身体不适,恳请圣人让他暂退,圣人正心情愉悦,没有放在心上,随口准予。陈师古就此告退。
我心里嘲笑此人果然出身寒微,粗鄙无礼,不懂得把握机会,许久之后,才忽然注意到一件怪事。御船在曲江上漂游,距离岸边数十丈远,陈师古退下之后是怎么回去的?可惜当时挖空心思只为脱颖而出,又喝了许多御赐美酒,转头就把此事给忘了。竟不知这个小小谜团,揭开了后面撼动天颜、血洗岭南大案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