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颇为自信,竟在崔王妃身上大错特错,不仅是因为自己拘泥于旧思,还因爱与恨这样浓烈至极的情感,实在太过相似了。

    厉夫人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强压着滔天怒火,开口道:“是老身失了警觉,才让郎君遭了那么多罪。内宅女红活计,不管是纺织、刺绣还是缝纫,均追求双手皮肤柔嫩,粗糙的手会令面料刮丝起毛。

    你这双手变成如今这般的模样,是因为频繁接触毒物,自己也怕被害,反复洗手所致吧。西院大量消耗澡豆和乳膏时,我就该察觉到不对劲了。一府主母,就算再贤惠,也不至于浆洗缝补至操劳过度的地步。”

    崔令容闻言,揉搓着自己干裂发红的手,浮现出一丝苦笑:“再完美的计划,总是会有破绽和意外,不是吗?”

    副将宋映辉悄悄入内,将一个白玉胭脂盒递给上司,对他耳语几句。袁少伯再将那玉盒递到韶王手上,低声对他说:

    “是砒霜,在王妃的妆奁里发现的。”

    李元瑛打开盒盖看了一眼,见里面装着些淡红色粉末,开口问道:“是谁指使你的?叔父还是兄长?”

    崔令容平静道:“清河崔氏的男人虽目光短浅、势利狭隘,倒没有谋害皇嗣的胆量,妾身便是主谋。”

    李元瑛与自己的心腹们对视,思索崔令容所言究竟是实话,还是与她的乳母徐氏一样,舍身只为保护背后的真凶。

    李元瑛问:“动机是什么?没有后代,即便我死了,你也不能继承王府,仅能带走嫁妆。我提出和离时,便已说过那都是你自己的东西。还是说,那个人……”

    崔令容眼中突然不能自已地涌出一股泪雾,她扬起高傲的脖颈,强行将泪忍住。

    李元瑛当即察觉到这微妙的表情变化,道:“当日成婚时,你就告知我心中已有他人,我并不打算与陌生男人相争。皇帝指婚无人能拒绝,但之后和离也好,义绝也罢,你可自便,随时回头找寻情夫,我无意阻挠。除掉我又有什么意义?”

    众人首次听到此事,心下暗自吃惊,这才明白他们夫妻为何一直冷淡得如同陌生人。

    崔令容露出一丝惨笑:“因为妾回不了头了。”侍卫将昏倒的婢女拖走,与西院的下人们关押在一处。崔王妃孤身一人面对所有人,微笑着对自己的丈夫说:

    “我心中那人,叫做李慈音。”

    李元瑛皱着眉头,疑惑地道:“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崔令容坦然道:“你自然不知她的闺名,李氏,崔氏,徐氏……我们这些内宅妇人,最后皆是有姓无名,供家主交易的祭品罢了。但慈音的封号是你父亲御赐的,天下皆知,她便是作为万寿公主替身,被你们送去吐蕃和亲的宗室女,东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