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整装正冠,来到中庭,示意乳母与来者周旋。
于夫人强作镇定,提高声音,隔着门扉叫道:“来者何人?”
院墙外一个阴冷的男声传来:“左厢都知兵马使刘勉,此番有公务在身,请开门让下官进去搜查。”
“刘都将,无凭无据,何以说宅子里有番邦细作?我家大王因病在此休养,宅内皆是女眷,岂容你随意滋扰!”
“并非下官莽撞,我们接到密报,称契丹细作藏身于此,还请这位夫人将门打开,让我们搜查一番,以证清白。”
于夫人厉声道:“放肆!刘都将莫要信口雌黄,韶王何等身份,岂容你这般胡作非为,就是你兄长在此,也要向大王行礼让座!”
正当她与刘勉对答之时,霍七郎提气攀上庭院中的大树向外张望,只见几百员全副武装的牙兵将外宅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侧空置的宅院里安置了弓兵。
外宅建筑乃是民宅,院墙并不算高,她原本打算在冲突爆发之前背着李元瑛悄悄翻墙逃走,可看到弓手严阵以待,就知道带着人是逃不掉了。
刘勉点名要搜查“契丹细作”,而这外宅中确实有个契丹人,并且是乌古可汗的亲生子。她心中怀疑一个人,下树之后径直冲向那胡儿所住的房间,那孩子不懂汉语,对外面的应答之声充耳不闻,盘腿坐在床上抛接羊膝骨玩耍,而一直负责陪伴他的康思默不知所踪。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了,霍七郎脱口骂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厮果然是内奸!”
她回身奔回中庭,将所见所闻告知李元瑛和其他十几名亲兵,众人毛发悚立,知道这般阵仗,绝非“搜查细作”这么简单,不过是以此为幌子攻进来杀戮,看来计划已然泄露,只不知究竟被他们知晓了几分。
李元瑛面色阴沉如水,沉声道:“尽量拖延时间。”
采莲手忙脚乱拖着胡儿藏于床下,宋映辉调度众侍卫们取来弓矢、长枪、盾牌等兵器,将中庭房间团团围起来,如今人手极度紧缺,保护整座庭院远远不够,只能退守这一栋建筑。
为防止敌人从墙头射箭,韶王被藏在中庭房间之内,这样就算门窗被破坏,有回廊花墙遮挡视线,弓手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此时刘勉与于夫人对答过数轮,心中亦是焦躁不堪。刘昆前日得到斥候情报,发现契丹人在城内活动的踪迹,几番监视后,察觉他们竟然与韶王外宅有来往。
韶王虽为节度使下属幽州刺史,但代表着李唐皇室权威,如无必要最好不要与之产生冲突。可倘若他与外族勾结,妄图推翻刘昆取而代之,那便是你死我活的危机,不得不反目。兄弟俩商议后,由刘勉以“搜查细作”为名,前来试探虚实。
于夫人语气强硬,坚决不肯放人进来,刘勉咬了咬牙,命人将一件包袱扔过墙头。
仆人见这包袱浸透鲜血,战战兢兢壮着胆子拆开一瞧,竟然一颗女子的人头。于夫人硬着头皮过去瞧了一眼,脸上瞬间变得毫无血色。那是采露的头。
刘勉心中暗自盘算,这皇子生于深宫妇人之手,长于十王宅,体质羸弱,虽有几分口才和急智,可终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沙场血雨。趁着他此刻离开王府流连于温柔乡,以人头加以恫吓,料想能迫使他乖乖服软投降,将人绑进子城下狱之后,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然而人头扔进去以后,宅院内却是一片死寂,既无妇人惊叫啼哭之声,也没有人仰马翻的慌乱动静。
刘勉又叫了两遍:“再不开门,本将就要强行搜查了!”
宅内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刘勉狠狠一挥手,下令撞破院门。这外宅的大门只是普通民宅木门,虽顶着木棍,被牙兵拿攻城锤砸了两下,直接碎成一堆木片。
门口狭窄,三名牙兵争先恐后突入,最后一人刚跨过门槛,便觉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