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十三郎在茶炉前摇扇,韦训支着胳膊托腮,望着院子里的驴发呆。听见脚步声,回首一瞧,见她袅袅婷婷下楼,回想起她昨夜醉态娇憨,脸上一红,眼神飘移回院中。

    杨行简正在读一卷元稹的新诗,见宝珠终于起床了,立刻恭敬地站起来行礼。宝珠落座之后,杨行简上前奉茶,见她不住揉捏肩膀脖颈,关切地问:“公主觉得身体不适吗?”

    宝珠歪着头拉扯筋腱,说:“不知怎么,脖子左边怪疼的。”

    十三郎手中的蒲扇一顿,杨行简忙道:“想是落枕了,公主一路奔波,餐风宿露,总是换床容易睡不好。今日无事,不如找个擅推拿的嬷嬷来按一按。”

    十三郎丢下蒲扇站起身,问:“九娘还记得昨日几时睡的吗?”

    宝珠神色恍惚,疑惑地说:“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的,连鞋都没脱就迷糊过去了,这倒有些奇怪,就算喝了一整壶,也不至于醉得人事不知,难道酒量下降了?”

    十三郎心中狐疑,走过来问清楚她具体哪里疼,回头看向韦训,见他眼神飘忽,一言不发,似乎有些心虚之意。

    十三郎皱着眉头对他说:“大师兄,我有句话想跟你商量。”

    韦训知道被他识破,只能站起身,师兄弟二人先后走出院子,在院墙外压着声音对答。

    十三郎沉着脸说:“九娘是被人点了穴才睡过去,这人惯用右手,手法常用天鼎和扶突二穴,因内力深厚,透入肌骨,中招之人常常会失去一小段意识,记不得自己昏睡前发生了什么。既然大师兄就在左近,断不会有这样高手潜入房里袭击九娘吧。”

    韦训抱着胳膊,肩膀半倚在墙上,低着头不出声,过了半晌才道:“……是她先动手的。”

    十三郎惊愕地道:“她打你了?”

    韦训回想昨日不明不白的暧昧动作,仍有些心慌意乱,不便解释,只得低低地“唔”了一声。

    残阳院出师的门徒人人熟练掌握甩锅功夫,十三郎没想到韦训会把责任推到宝珠身上,怒道:“九娘不会平白无故动手,那定然是大师兄的过错。”

    这小家伙已经完全偏心向着她,韦训苦恼地望着天空,一时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他含混不清地解释说:“昨日她醉酒上头,有点神志不清。”

    十三郎琢磨了片刻,愤愤地道:“师父喝了酒也常无缘无故打人,学艺时谁没挨过打?师兄让她打几下又怎么了,何必出手还击?大不了我把《般若忏》心法抄下来教给你,挨打只当练功了。”

    韦训忆起昨日她双目迷离靠近,便是不动明王也得心动,练什么功夫都没用,只是这事不能详细解释给师弟听。

    十三郎见韦训支支吾吾,以为他理亏心虚了,恼怒地叱一声:“下回别再还手了!”说完气哼哼地回到院里,忙着给宝珠倒茶去了。

    下回……还可能有下回吗?

    韦训茫然若失地出了好一会儿神,方才意识到自己被没出师的小师弟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一句话都答不上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幸而他没什么尊卑有序的观念,只觉师弟功夫未成,那一副怒容满面气势汹汹的模样,倒颇有几分观川佛前狮子吼的威势,未来可期。

    被训了一顿,韦训不好意思立刻回去,在周围晃悠了一圈,没听说坊间有命案传闻。遂买了荤素两样出尖馒头给大家当朝食,一袋豆粕喂驴。又从货郎船上捎了几个大莲蓬,用鲜荷叶裹着,抱在怀里给宝珠当点心。

    杨行简以为宝珠今日要继续逛街购物,但她却没打算再出门,从他手里接过诗集,抄了一首当字帖。杨行简揣度她的心思,知道她昨日接连遇险,以致郁郁寡欢。

    万寿公主法理上已死,虽然周围的人一直以公主身份相待,着意呵护,但除非韶王重新得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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