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训顿时明白了,老四绰号“鬼手金刚”,以勇猛强横的指爪功夫闻名江湖,此人刚来洛阳不久,就发生了这起怪事,有人怀疑到老四头上,倒也合乎情理,怪不得他半夜登门询问。

    邱任本以为是卖参坑他的事被本人察觉,但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青衫客武艺超群,犯不着拐弯抹角报复,便放低姿态,问道:“大师兄可是对老四有什么不满?将这口锅栽在我头上,以后在此地行走,属实有些麻烦。”

    韦训心道互相栽赃乃是残阳院门人最拿手的技艺,那一日因宝珠被拐,他大开杀戒,还真没抱着坑同门的意思。没想到出了关中,背锅仍是残阳七绝甩不开的宿命。

    他觉得有趣,莞尔道出真相:“六颗脑袋也太多了,我随身的皮袋装不下。”

    邱任的笑容凝在脸上,尴尬地道:“原来如此。”

    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问清楚了,却也对这短命小鬼没办法,只能忍下这口恶气,暗暗盼着他赶紧翻船。邱任想此人身患至阴寒疾,用上党人参大补,承受不起,非得肾阳亢盛,躁动难平,到时候就有乐子瞧了。

    韦训哪里猜得到这黑胖子的龌龊心思,蹲踞在院墙上,骄横地说:“我已在巡城中现身了,倘若有人向你寻仇,你就直说是青衫客干的。那群下作东西,接观音接到老子头上了。敲阎王门,掘鬼差坟,还想留全尸下葬,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说罢,不等邱任回复,转身跃回院里继续守夜去了。

    回想自关中启程后的种种经历,车船店脚牙等各行绿林□□畏惧残阳院的邪气,纵有觊觎宝珠之人,盯梢时望见他就气馁了。可出了潼关,途经河洛一代,这些不长眼的歹徒竟接连骚扰。如此一来行动处处受限,日夜提防,实在令人厌烦。韦训索性主动暴露行踪,欲以青衫客的威名震慑宵小。

    这一夜他在正堂打坐,隐约察觉到数次不同寻常的动静。但他担心是声东击西之计,佯装未闻,一直按兵不动。

    五更天后,天色渐渐露出鱼肚白。左右邻舍的居民陆续发出起床声响,鸡鸣狗吠此起彼伏,与人咳嗽洗漱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又过了两刻,街巷中,货郎挎篮叫卖各种朝食的吆喝声响起,卖蒸饼的、卖出尖馒头的、卖鲜桃奈李的……运送货物的车轮辘辘作响,牛马驴骡蹄声哒哒,人间烟火气息将夜的静谧一扫而空。

    十三郎和杨行简陆续醒来,洗漱后出来煮茶。等到宝珠姗姗下楼时,整个慈惠坊已经完全苏醒,各种嘈杂声响混杂在一起,再不能分辨清楚。

    平安度过长夜,韦训略微松了口气,见她发髻缠着一根鹅黄色丝带,嘴上点了胭脂,问道:“今日要出门?”

    宝珠喝着浓茶,醒醒神后说道:“该去南市拿订下的药材了。”

    十三郎一听又要去逛街,心中先怯了,哀求道:“先饱饱吃一顿早饭再出门,行吗?”

    杨行简一听,也觉头皮发麻,便道:“请恕老臣年迈体衰,不能奉陪。今日我打算去书肆瞧瞧,说不定有白乐天的新诗面市,可以买上两卷,排遣旅途寂寞。”

    韦训笑着调侃:“杨主簿前日巡城时舞姿活泼灵动,哪里年迈体衰了,我瞧着腿脚利索得很,不愧是当世一流的舞林高手。”

    宝珠听杨行简要去买书,忙道:“顺便问问有没有诗鬼的新作。”

    十三郎惊问:“鬼也能作诗吗?能比活人写的好?”

    正当杨行简向他解释李昌谷的名号由来时,院墙外远远地传来一声吆喝:“樱桃毕罗!热腾腾的樱桃毕罗!”

    这叫卖声犹如一道神奇的咒语,瞬间吸引了宝珠和十三郎的全部注意力。二人一听“樱桃”二字,顿时四目放光,将诗鬼抛在脑后。脑海中已浮现出一幅诱人画面:蒸笼掀盖后,水汽弥漫蒸腾,酸甜可口的鲜果裹在半透明的毕罗皮中,艳色透皮而出。光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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