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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郎与杨行简已多日未曾听见韦训的任何消息,一直在焦虑与恐惧中苦苦煎熬。陡然间,见他背着昏迷不醒的宝珠回到小院,得知人幸存归来,却是这般凄惨模样,二人均是悲喜交加,激动得哽咽难言。韦训先差遣十三郎去找邱任,然后心惊肉跳地揭开她身上浸透鲜血的锦缎。万幸没发现什么重创,仅有被人拖拽形成的擦伤,料想来那布料上沾染的是敌人的血。最深的伤口是手上弓弦所致的勒痕,而最触目惊心的则是脸和胸膛的灼伤。
他用热水绞湿帕子,小心翼翼避开伤处,细细为她擦拭血污,而后裹在锦衾中,抱在怀里,再舍不得撒手。
回想数月前意外将她从墓中捞回翠微寺,同样是这样一套照料拾掇,却与今日心境截然不同了。彼时只是单纯出于怜悯,心无杂念。如今望着她伤痕累累,命若悬丝,只觉得这些伤都割在自己身上,心如刀绞。
当拆开她散乱的发髻时,韦训发现里面藏着一缕用丝线捆绑的金发,他脑海中立刻回想起棺中的金发胡儿。衣不蔽体的惨况下,宝珠依然想尽办法保留这缕头发,那胡儿必定是她极为信任的人,才会以尸身传递出最后的求救讯息。他把这缕头发放在她枕边。
邱任匆匆赶来,拿起宝珠的腕子搭脉一切,感慨道:“如此亏耗还能撑得住,这底子是老天赏饭,亏得平日养得好,气血充沛,才能扛得住折腾。”
他顿了顿,转头吩咐小师弟:“无需服药。你去买蜂蜜,调成蜜水,再加一点儿盐,使劲灌。要灌透灌足,等醒转过来,就能吃米粥或是汤饼了。”十三郎立刻拔腿飞奔出去。说完医嘱,邱任抱起药箱便欲转身离去。
韦训当即质疑:“你这眼怕是昏花了,难道没看见她脸上、膀子这些烫伤?”
邱任满不在乎地回应:“晒伤罢了,等新皮长出来,自会痊愈。”残阳院的医术向来如此,死不了人的都是皮外小伤。
他正欲往外走,被韦训展臂捏住药箱一角。邱任没敢挣开。人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他瞧这小鬼的神态,似乎已恢复清醒,可也不敢赌,毕竟世上没有根治疯病的药。
韦训捏着药箱不撒手,也不吱声,眼神直勾勾地瞪着师弟。
邱任无奈,只得说:“药膏油腻腻的,气味也不好,涂上去衣衫被褥粘得到处都是,洗也洗不干净,师兄要是不嫌麻烦……”
“不嫌。”韦训毫不犹豫地截断他的话。
话已撂在地上,无法回收。邱任只得打开药箱,从箱底摸出一只小瓷瓶,咬着牙递到韦训手上。这油膏原料难得,成本颇高。诊费药费,这小鬼一个铜板也不会付给他。
韦训拔去瓶塞,凑在鼻端闻了闻,皱眉道:“是什么东西?”
“蝮蛇油,加了点磨碎的地鳖,这配方继续说下去,就令人恶心了。你且把手洗干净再上药,手脏不如不碰。”
“知道了,你出去吧。”韦训拿到想要的东西,下了逐客令。
邱任夹着药箱,愤愤不平地走出卧室,虽已将般若忏练到第五层,可亏本的肉疼,却是麻沸散都难以缓解的。从二楼下来,他瞥见杨行简拄着拐杖正要上楼,忽然计上心头。
杨行简本打算上去探问宝珠的安危,眼见那悍匪胖壮的身躯堵在楼梯上,眼神透着异样光芒,他心里不禁突突乱跳,连忙避让至角落,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一只受惊的鹌鹑。
邱任却没打算放过他,将他堵在墙角,嘿嘿笑了两声,阴森森地问道:“我身上有个难得一见的大宝贝,老丈可想看上一看?”
如此明显的不怀好意,杨行简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拒绝,只得干笑着冒汗。
只见这黑脸汉从怀里掏出一只长方形的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条红线捆绑的人参。
“上党人参,如假包换的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