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七师兄!”立刻丢下武器,匆忙去拿蜡烛。

    那个黑衣人不再逼近,赞了一句:“好俊的小娘子!”声音清朗脆嫩,竟然是女人的嗓子。

    等到十三郎把蜡烛点燃了,宝珠这才看清,这人身量虽高,但肩宽腰细,凹凸有致,是个很有力量感的女子。

    黑衣人伸手扒下遮面的黑布,露出一张既美又狰狞的脸来。她本来相貌应该十分俊逸,却自上而下被斜劈了一刀,从左额贯通到右颌,伤疤既长且深,皮肉都翻了出来,纵然已经愈合了,却依然触目惊心。

    “四胖子说韦大被一个骑驴的小娘子活捉了,我还不信,如今亲眼见到娘子这般姿容,倒是信了四五分。”

    女子带着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宝珠竟不由自主羞红了脸。这黑衣人虽然是女儿身,却有一种雌雄莫辨的魅力,举手投足间英姿勃发,是那种能让许多少女意乱神迷的春闺梦里人。

    “鄙人霍七郎,韦训的师弟,见过小娘子。”

    她拱了拱手,潇潇洒洒行了个男人见面的礼,后退几步,又跳到窗框上坐下了。

    宝珠惊魂未定,又有些莫名其妙。这人从身材相貌到声音都分明是个女子,却自称‘七郎’,十三也叫她师兄,不知是何缘故。

    女子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片刻,问:“韦大不在吗?还想找他谈一桩生意。”

    宝珠戒备地问:“什么生意?”

    “他不是从佛塔里偷了个一寸大的夜明珠么?珠子又不能藏起来当蜡烛用,自然得出手,我想从中做个牙人,抽点佣金买酒喝。”

    宝珠心里咯噔一下,质问道:“你又怎么知道是他偷的?”

    霍七郎大大咧咧道:“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这点子很硬,只有他能得手。霍七虽然能登塔,却不能保证不碰一个铃铛。就算侥幸不失手,也没有缩骨术钻进塔顶。那普天之下,能从容上下进出的就只有大师兄了。”

    不仅是本地的地头蛇,连他自家的师兄弟都觉得是韦训出手盗宝!

    宝珠心潮澎湃,虽然十三郎已经叫破对方名字,她却始终没有放松弓弦。霍七郎见她全身紧绷,时刻警惕,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既然已经见识过传闻中的神秘美人,又没找到韦训,就道一声叨扰,翻身从窗口溜走了。

    霍七离开之后,宝珠徒自惊魂不定,想了想还是把窗户关好拴上了。又检查了一遍门闩,确认屋内再无旁人,她揪住十三郎的领子,又急又气地吼道:“其他人都闻着味儿找上门来了,还不肯说韦训干什么去了?!”

    小沙弥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竖起三根手指赌咒:“善缘向佛祖发誓,确实不知道大师兄现在身在何处!如有说谎,叫天雷劈死我!”

    宝珠连忙捏住孩子的手,捂住他的嘴:“别胡说!要成真的!”

    她想起幼年时向父亲撒娇,抓着他的袍子赌咒说“若离开阿耶身边,就叫小贼偷了珠儿去!”如今背井离乡,落魄江湖,可不就是被小贼偷走了吗?不仅偷了,还把她孤身丢在险境中不辞而别。

    她浑身无力,沮丧地往榻上一坐,喃喃自语:“这人究竟去了哪儿?”

    十三郎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说:“天下所有人都说是大师兄偷了那宝贝,九娘也是这样想吗?你是不是担心他盗宝后自己携赃潜逃了?”

    宝珠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倒并不这样想。虽然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促狭鬼,而我也没什么证据……”

    十三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满眼期盼等她说下去。

    宝珠道:“只是常理推断罢了。他既然能去皇城贡库中偷橘,那宝库之中也可说随意来去,任意拿件什么东西都是价值连城,不至于到了下圭才突然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人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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