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她,不断发出焦躁不安的嘶吼,却不敢上前一步。

    慕朝游更确信自己找对了人。

    马车停下了,那几个护卫倏忽回神想要去驱赶她。

    “慢。”一道敲冰戛玉般的嗓音响起,阻止了护卫对她的出手。

    嗓音属于一个年轻的男性。

    不疾不徐,极有磁性,为慕朝游生平最听之最,当真是水激寒冰,风动碎玉。

    青布车幔在她眼前垂落。

    那道嗓音穿过青布幔,平静疏离,清清淡淡,问道:“娘子何出此言?”

    “容与女郎素昧平生,却不知何时有过女郎这般大的女儿。”

    女儿?

    慕朝游猛地记起,古代,似乎有一段时期把爹称呼为“大人”。

    ……弱智古装剧害我。

    也就是说,她拦住马车,冲马车里的人喊了声“爸爸救我”。

    车内不再有声响。

    车帘被皙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

    一个约莫及冠的少年,提着一盏灯,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是慕朝游第一次见到王道容。车帘扬起,少年终于露出真容,穿着一袭白色的细葛布大袖衫,黑黑的发披散在腰后,唇瓣红红的,眉眼昳丽,姣如好女,眉目很淡,眼睫又密又长。

    他护着一盏飘摇如鬼火的灯火,像一朵百合花一样静静伫立在夜雾中,死者们在他身旁嘶吼不已。

    雾水润湿了他乌黑的发,他大袖招展,衣袂翩翩,眉目淡漠得更甚于雾中的鬼。

    然后,慕朝游岌岌可危的世界观就再一次被摧毁了个彻底。

    只听那少年嗓音珠落有秩般地说了些什么,很拗口,她没听清。

    只听清了最后的那“急急如律令”的一句。

    十多张明黄色的符箓同时从少年袖底飞出,环绕着他身侧漫卷不休,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雪。

    漫天符雪纷纷扬扬落下,化作几了十数道雷电照彻了长夜,火与雷的交错间,万鬼寂灭。

    在鬼物惨厉的啸叫声中,王道容提灯平静言道,“承蒙娘子不弃,还请入内一避。”

    她就这样遇到了王道容。

    一个艳鬼一般的少年。

    她问王道容那些东西是什么。

    王道容告诉她,那是鬼物。

    -

    天下战乱不已,死人无数,阴气太重,人死之后便成了鬼,人的阴气怨气也能化鬼,鬼有魑魅魍魉,也有怨鬼、患鬼。

    她遇到的是行鬼,是人死后会如活人般四处行走的鬼。

    这些鬼的威胁性并不算太高,只是难缠。就像是野狗,一两只不足为惧,若是聚集在一起就有些难办。

    人们早已经习惯与它们共生。

    车内烧了暖炉,一线熏香如亡魂一般袅袅飘散在博山炉上。

    慕朝游与王道容相对而坐。

    王道容敛眸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她,“只是不知为何,女郎似乎颇得它们青睐。”

    他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鬼物追逐着一个人,状态如狂。或许是她身上有些特别的地方。

    慕朝游犹豫,疑心难道因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少年似乎看出她有难言之隐,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自道是姓王,名道容,出生琅琊王氏。

    她愣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叫慕朝游。”

    王道容问:“慕?”

    并未听闻过什么慕姓,难道眼前此人是出自鲜卑慕容氏?

    慕朝游见他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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