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莫怪老夫胡言,即便是娘娘眼下身子已然与寻常人无异了,但家中若是想娘娘能活得再长久些,就这辈子都切莫去动这个念头!”

    此话说的极重。

    庞嬷嬷闻言,不禁霎时变了脸色。

    不过幸好,家中也从来就没对闻萱抱过这等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闻家便已经是感恩戴德,谢天谢地了。

    好声好气地将人给送走之后,庞嬷嬷便回到了殿内。

    不过须臾的功夫,闻萱已经在准备一会儿去修文殿的事情了。

    她眼下是当真有精力,方看完太医,还没用早膳,便想着要往皇帝身边去。

    庞嬷嬷心疼地摸摸自家娘娘的脑袋,为她去准备一会儿出门要用到的东西。

    —

    萧应决今早上完早朝后,又喊了好几个大臣至修文殿来商议要事。

    眼见着自己面前人来人去,一直到巳时三刻,才总算是得了一丝空闲。

    他想起自己今早在闻萱床边捞走的东西,至今还放在自己的怀里,不禁伸手将它给掏了出来。

    闻萱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玩意?

    萧应决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她进宫,闻家人还当真有心教她这些事情不成?

    他随手翻了两下,眼神随便注意到其中的一幅画面,不知不觉,耳根子便就热了起来。

    “……”

    堂堂帝王,倒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擅长并且精通的。

    只听啪得一声,萧应决将那画本合上,随手扔进了自己左手旁的一只柜子里。

    这样下去不行。

    合上柜子之后,萧应决想,昨夜之事给了他很大的警醒,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夜里抱着闻萱。

    这很不对劲。

    若是寻常夫妻也就罢了,可他扪心自问,他和闻萱算是寻常夫妻吗?

    且不说他一直在把闻萱当妹妹,就闻萱昨夜看的这点东西,那是她该看的吗?她的身体能承受这种事情吗?

    萧应决有些头疼,难得闭目,在脑海当中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自打闻萱入宫之后,他都做了些什么。

    ——陪她吃饭、陪她睡觉、任她无时无刻不粘在自己的身边、给她喂药、带她骑马、教她算账……还给她擦脸。

    太多了,平日里他陪在闻萱身边的时辰,当真是太多了。

    从前不曾仔细算过,眼下回想起来,就像是生活之中,密密麻麻的缝隙间,全都渗透进了闻萱的影子。

    萧应决知道,这事情怪不到闻萱头上。她爱慕他,所以嫁给他之后,自然便想无时无刻不粘着他。

    但他是帝王。

    他明确地知道,自己不该养成这种习惯,也绝不该放任闻萱再继续养成这种习惯。

    他是能待在闻萱身边一辈子,还是能任闻萱粘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他长叹一声气。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当杜伯鱼又一次熟能生巧地推门进来,与他通报闻萱过来时,萧应决不动声色,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奏折。

    他难得再一次头也没有抬,便冷声回道:

    “叫她回去吧,朕今日没空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