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头时,她笑着说:“是的,小女福薄,前些日子在庆阳的战乱中去了。多亏谢大人将小女的遗物千里迢迢带回来,好让我们能为小女立上一座衣冠冢。改日大人得了空,亦家上下定登门致谢。”

    连亦昀都能猜到他姐姐的死跟谢衡之有关系,亦夫人怎么会想不到呢?

    可亦泠从她母亲脸上看不到一丝愤恨,只有无限的阿谀逢迎。

    “真是没想到,亦夫人居然如此深明大义,难怪能养出亦小姐这么舍生取义的女儿。”

    分明是字字夸赞,可亦夫人总觉得对面这个女人的语气里含着讥笑和讽刺。

    她满腹疑惑,垂眼吸了口气,依然笑着说:“谢夫人谬赞了,小女是大梁王朝的子民,自然该舍身报国。”

    一口悬在胸口的气沉沉呼出。

    这一刻,亦泠对着自己的生母,连愤怒都没有了。

    “那就……请亦夫人节哀。”

    莹莹一灯下,亦泠双眼黯然。

    她拂袖转身,往里走去,并沉声道,“致谢就不必了,好好为令爱置办哀荣吧。”

    -

    刚走没两步,亦泠眼前发黑,一阵头晕目眩。

    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亦泠偏偏倒倒地挪了几步,喊道:“锦葵!锦葵!”

    候在一旁的锦葵立刻跑出来扶住亦泠:“夫人怎么了?”

    “快!快叫大夫!”

    “来人呐!来人呐!”

    在锦葵慌张的喊叫声中,亦泠果然如自己所料,又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她耷拉着脑袋,绝望地看着浓稠的夜幕。

    就这破身体,别说报仇雪恨了,她活不活得过半旬都是问题!

    一阵手忙脚乱后,谢府的下人们把亦泠安置回了林枫苑。

    凳子还没坐热的大夫又忙不迭跑回来,诊断一番后把他先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虚弱。得多将养。

    亦泠半睡半醒地听见了大夫的话,很想坐起来问问到底要怎么个将养法,这三天两头就晕倒谁受得了啊。

    可惜她好像又回到了先前昏睡一个月的状态,怎么挣扎都睁不开眼。

    该不会又要躺上一个月吧?

    那样就算能活着,离魔怔也不远了。

    亦泠绝望地等了许久。

    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醒不来的时候,谢衡之回来了。

    天色已晚,下人们轻手轻脚地服侍他更衣洗漱,耳边只有清水搅动的声音。

    也不知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他们本身就不聒噪,总之,这间屋子安静得过分,让谢衡之的一呼一吸都像在亦泠耳边似的。

    不多时,谢衡之换上了寝衣,朝床榻走来。

    他的脚步很轻,可每一步靠近,都有一股凌人气势在逼近。

    亦泠明显感觉到他的靠近,立即往床角缩过去——

    诶?又能动了?

    她懵了一瞬,立刻撑着双臂坐了起来。

    “醒了?”

    谢衡之听到动静,一面说着,一面掀开了帘帐,“大夫说你只是身体亏虚,多歇息便好了。”

    没了朦胧的帘帐,他的轮廓变得清晰利落。

    如玉的脸庞,星目熠熠,嘴角似乎总是浅浅勾着,似乎在笑,笑意却永远不达眼底。

    亦泠继续往角落蜷缩,手指紧紧揪着被褥,满眼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谢衡之根本没在意亦泠的神情。

    他似是累了,脸上带着几分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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