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清水盆里,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到了床边,他才低声问:“你今晚睡这里?”

    片刻后,极度紧张的亦泠意识到谢衡之是在跟她说话,怔然抬头,目光却茫然。

    她根本没注意到谢衡之说了什么。

    见状如此,谢衡之不再开口,径直躺了下来。

    待身旁传来平静的气息,亦泠扭头偷瞥一眼,见谢衡之睡得祥和,才算确认自己暂时没事了。

    可她并没有真的松气。

    在谢衡之掌权的这些年,朝廷里的人皆说他利欲熏心,为了权利不择手段。

    可此时此刻,亦泠感觉到的确实一股近乎于无情的冷漠。

    他连枕边人的杀意竟然都不放在眼里。

    仿佛只当她是一只蝼蚁。而放蝼蚁一条生路,也和当初在庆阳捏死蝼蚁一样,只是他的一念之别。

    可是蝼蚁方才分明有机会要了他的命。

    感知着谢衡之平静的气息,亦泠躺在他身旁,浑身都陷入一股愤恨的轻颤中。

    她怎么……就这么窝囊,没能一鼓作气杀了谢衡之!

    -

    更窝囊的是,亦泠竟还真的在谢衡之旁边睡着了。

    和不共戴天的仇人同床共枕,她居然还能睡着??

    睡着便罢了,她竟然还睡到了日晒三竿??

    亦泠看着窗外大亮的天光,茫然又无措。

    好在这张床足够大,又分了被褥,一个缩墙角,一个靠床边,若无特殊动静,几乎不会有同床共枕的感觉。

    锦葵打了温热的清水进来,瞧见帘帐里的动静,笑着说:“夫人醒啦?已经快午时了,可是要直接用膳?”

    亦泠没应声,低下头来,见被褥凌乱,外侧的枕头有被压过的痕迹。

    她伸手探了探,却只摸到了锦绣的丝丝凉意。

    看来谢衡之早就走了。

    恍惚间,亦泠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逃过一劫。

    “大人去秦公山接老夫人了。”锦葵捧着温热的毛巾走过来,“他说夫人昨夜累了,让我们别扰你清梦,大人真是疼夫人。”

    后面这些话大概是锦葵自己添油加醋,不过也够膈应亦泠的。

    她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衣着,见并没有什么异样,后背依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曹嬷嬷呢?”

    亦泠突然问。

    “在呢!”

    一嗓子直透门窗,人还没到,屋子里就已经热闹了起来,“夫人找老奴什么事?”

    亦泠趿着鞋子下了床,急切地说:“收拾东西,我要搬去别屋住。”

    曹嬷嬷一脚刚刚踏进来,差点绊倒。

    “啊?这是为何呀?”

    既没本事摸黑杀了谢衡之,难不成还要夜夜和他同床共枕?

    亦泠已经决意,冷着一张脸说:“按我的吩咐去办就行,住的地方要离这里越远越好。”

    转头又吩咐锦葵:“帮我梳妆,陪我出去一趟。”

    -

    其实亦泠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觉得谢府终究只是一方宅院,想要在里面设计复仇,无异于螺蛳壳里做道场。

    还是得出去探探四周环境,或许能想到万全的计划。

    正好谢府坐落在上京东城乌衣巷,离亦府不远,所以亦泠对四周还算熟悉。

    车夫在她的安排下走街串巷,一路游逛。

    锦葵本以为亦泠是想出门散心,添置一些胭脂水粉。谁知她不是在铸铁铺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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