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泠微仰着头,闭上双眼。杲杲秋阳透过菱格窗,在她脸上映出零碎的光亮。

    活着……真好。

    她贪婪地感受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知觉,舒畅又真实,好像这一刻,她才真正地重新活了过来。

    再睁开眼时,亦泠注意到了已经穿好衣裳的谢衡之。

    和生不如死的病痛比起来,这些算得了什么?

    只要她能活着,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如今的蛰伏,就当是在吸取谢衡之的气运好了。

    想到这些,亦泠连看谢衡之的眼神也平和了许多。

    只是说话时,还是忍不住带些阴阳怪气。

    “大人起这么早,又是要上哪儿去勤政爱民?”

    谢衡之洗着双手,懒得搭理亦泠,连个眼神都欠奉。

    待擦干净了手,径直就坐了下来,准备用早膳。

    亦泠轻嗤了声,也跟着下床,到一旁去洗漱。

    片刻后,管家福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因着府里已经有了女主人,他便没踏进来,只是站在外面垂首问道:“大人,今日是庆阳郡主的五七,您可要……也露个面?”

    听到福叔的话,亦泠的眼神忽然凝住。

    若不是听到“五七”这种丧葬用语,她差点反应不过来,自己就是那个庆阳郡主。

    “我便不去了。”

    谢衡之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突然又想起什么。

    回过头,见亦泠愣怔怔地站在窗边,不知在发什么呆。

    “你若是闲得发慌,”

    谢衡之悠悠说道,“倒是可以替我去一趟。”

    对上谢衡之平静无波的目光,亦泠回了神,款款坐到镜台前,拿起细笔沾了画眉墨细致描眉。

    “大人您连一炷香都懒得去上吗?”

    谢衡之放下汤匙,换一双白玉筷子夹起青菜。

    细细咀嚼咽下后,他才开口:“今日我要与燕王同游澜江。”

    同游澜江。

    亦泠看着铜镜里的谢衡之,淡淡问道:“那亦尚书的女儿可是死于您立功的那场战事中,却不配让您亲自上一炷香?”

    一道清脆的声响落在桌上。

    亦泠回头,见谢衡之已经放下了筷子。

    “一场战事要死成千上百人,难道我要挨个去上香?”

    屋子里暖意融融,静谧祥和,只有婢女们收拾整理时偶尔发出声响。

    谢衡之说这话时,也不带一丝情绪,语气轻松得如同谈论天气。

    亦泠盯着镜子里的谢衡之,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阴恻恻地说:“你就不怕有鬼半夜来敲门?”

    谢衡之接过婢女递上来的丝帕擦了嘴,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半夜来敲我门的好像只有你。”

    “……”

    -

    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谢府,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亦泠从上车就黑着一张脸,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锦葵察觉到她心情不好,琢磨半晌,忽然指着窗外的风景说道:“夫人,您看这梧桐树可真美啊!跟咱们江州的景色一样呢。”

    亦泠没理她。

    锦葵想了想,又掏出一些蜜饯,喂到亦泠嘴边。

    “夫人,您今早都没吃什么东西,饿了吧?”

    亦泠终于有了动静,却也只是懒懒瞥了她一眼。

    锦葵无计可施,嘟着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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