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之际,不去冲阵厮杀,又要往哪里去?”

    话音落下,赵平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担心这位冲动的同袍触怒长官,但校尉大人甚至没有抬眼看上一眼,而是自顾自地整理着挂在马上的硬弓和武器,又整理身上的甲胄。

    八百人就都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整装。

    而后,他忽然抬眼。

    赵平此生还从未见过如此锐利的眼神,简直像是方打磨完毕的刀刃被泼上一碗冰水的那一刹那,寒光便如高天上射落的星辰,有摄人的冷锐。

    或许是因为诧异,也或许是因为那眼神实在锋锐,赵平有了一刹那的恍惚。

    就在这一个刹那,他觉得这个从长安来的年轻校尉变得不一样了。

    等再回过神的时候,赵平看到校尉在笑,他实在年轻,脸蛋是那种贵人才有的娇生惯养的娇嫩,笑起来还带着遮不住的稚气。

    但他露出的牙齿上又分明闪着寒冷的光。

    赵平听见他问,“有人知道我这个嫖姚校尉是怎么来的吗?”

    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是一时被他气势所慑,也是因为不知道。校尉大人从未提过自己的来历。

    他也没有刻意卖关子,紧接着就自己说了出来,“这个嫖姚校尉,”他点了点自己的盔甲,“乃是在未央宫中,天子亲封!”

    依然没有人说话。

    赵平已经掂起缰绳,准备跟随在校尉身后。

    因为校尉说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身,将欲策马前行。

    他只听见校尉年轻的声音,“所以当然是要去能为天子分忧的地方!我们有八百人,那就去八百人能决定战场的地方!”

    起先声音清亮,渐渐地有风声夹杂在其中,因为马跑了起来。

    然而纵然有风声和马蹄声,那声音依然使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赵平还不清楚这位校尉的名字叫作霍去病,更不清楚将来这个名字将成为他戎马一生最大的荣光所在。

    他脑子有点乱,没有余裕想其他的东西,只是想此时此刻,要追随在此人的马后。

    是在很久很久之后,赵平回想起这一天。他想了半生,却也想不明白十六岁的年轻人怎么敢于做出如此凶险的决策。

    他记得校尉策马之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左手的手腕,但并不知道那手腕上有一个什么样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