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合十,眉眼低垂,轻叹一声,“你确实没疯,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赵佛儿,反倒是我们着相了。”

    这一路南行,当真正的浮华被剥去,赵佛儿一次次咒骂神秀的同时,自然也渐渐袒露了他的心声。

    和尚们都说他赵佛儿像天后,是佛子转世,但从来没有问过他,他究竟想不想要像天后,想不想要当佛子转世。

    甚至有一天,赵佛儿单独问神秀,“如果我觉醒了前世宿慧,我还是我吗?在你眼中,究竟是佛子成为了我,还是我成为了佛子?”

    神秀被问住了,他当时没有给赵佛儿答案,因为他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所以他只能够以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带赵佛儿找到解决问题的可能,这才是他带赵佛儿来这里的原因。

    成佛,成魔,或者成为赵佛儿。

    房间之中,赵佛儿眼耳口鼻开始溢出了鲜血,他双目浑圆,脑袋一片空明,挣扎都开始变弱了。

    但是就像神秀之前告诉过赵佛儿一样。

    他是佛子,所以凡夫俗子杀不了他。

    澄澈的空明之中,一轮金光浮现,遍照内外。

    赵佛儿以前修行佛法之时,经常向神秀请教,初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无论他怎么观想法门,怎么静坐,都只能够看到黑暗,而不见光明。

    而这一刻,赵佛儿懂了。

    初禅是梦中梦后的自觉。

    在无知无觉中,连自己入定这件事本身都忘记,但却将入定形成执念,形成了梦中之梦,而后自觉见我,因此心生光明,从梦中之梦,进入到梦中,梦不再是不可捉摸,变化无常,而是覆盖入定见光明之后的大光明境。

    初禅是无知无觉中仍然心向光明的自觉,因为有了自觉,所以意识到自己在梦中梦,又因为在梦中,所以能够虚空见光明。

    初禅如人从母体出生,第一次哇哇大哭,第一次睁眼见世界,因此不心生欢喜,亦不心生惊恐。

    世事如幻,如梦,唯我是真。

    而在赵佛儿的初禅之中,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他’。

    他宝相庄严,端坐白象,面容苍老,身披褴褛僧衣,透过时光,神色无悲无喜,看向了赵佛儿。

    赵佛儿伸出手,他能够感觉到,只要自己触碰到眼前的‘他’,糅合那过去的因缘,宿慧,那么他一念之间,就有不可思议功德,从初禅直入轮回不失本我的无上妙境。

    本来在初禅觉悟的瞬间,他就应该自觉前世,明悟世事如梦,唯我是真的道理,但那嘈杂的佛经声此时形成了一道阻隔,横在他和过去的自己之间。

    他只觉得刚刚才折磨得自己欲仙欲死的佛经居然如此悦耳,虽然外面嘈杂的佛经声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却给了他一个选择。

    思考了片刻,赵佛儿坐定,开始念诵起那篇绕口嘈杂的佛经来,随着他的念诵,他心中生了隔阂,所以他与自己过去之间形成了对立,不再统一。

    当赵佛儿有了知觉,他身体也停止了挣扎,口中诵念着那篇经文,经文的声音与周围四位僧人的声音合一,甚至盖过了周围僧人们念诵的经文声。

    为首的僧人听到赵佛儿主动念诵经文,还能够盖过他们念诵的经文,面色一喜,对着赵佛儿合十道,“恭喜善信,见善我,恶我。”

    赵佛儿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他没有糅合过去的自己,所以现在只能够算是佛门九品‘初禅’,甚至因为心中存在另外一个自己,赵佛儿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佛门九品‘初禅’。

    他周围的僧人上前,帮赵佛儿起身,同时解开赵佛儿身上的绳索,果然和预想的一样,赵佛儿没有露出疯狂,而是神色镇定,淡然,虽然和其他疯魔之人辨别善我,恶我之后的大欢喜不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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