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走到在落子街的街口,看到了出来施药问诊做善事的沈溯。

    沈溯还是一袭白衣,白色面纱遮了半边脸,此时秀气的柳叶眉却皱了起来,语气少见地带上了一丝恼怒。

    “我不是济公再世,开不出一副药下肚就能药到病除的方子。昨日我就跟你讲了,你食欲不振是因为脾胃虚寒,得慢慢养。”

    沈溯面前站的是个小个子的男人,长得一脸尖酸刻薄,贼眉鼠眼。他此刻插着腰,吊着嗓子大喊大叫:“我不管,我昨日喝了你给我开的药,结果今天别说吃不下东西,根本就是吃啥拉啥,你这样大户人家的小姐,拿我们穷苦百姓的命给你们世家赚名声是吧?!”

    “你这刁民!昨日要不是我家小姐心善,就你这点毛病我们沈家看都不会给你看!怎么还诬陷起我家小姐来了?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盛京人人都喊我家小姐菩萨再世——”那个叫小姝的丫鬟气不过,跟男人对呛,反倒引得更多人注意。

    “好了。”沈溯听不下去,板着脸制止小姝继续吵下去,看向对面的男人:“那你想怎么办?”

    男人得意洋洋地白了小姝一眼:“你这药给我吃坏了,自然是给我钱让我再去看别的大夫,我也不要多,就给我五两银子就行。”

    “哎哟,这不癞子皮吗?来这儿讹钱来了?”柳时衣几步走上前去,揣着袖子,笑眯眯地看向男人。

    癞子皮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两步:“跟你姓柳的没关系,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柳时衣也没恼,倾身从沈溯面前的矮桌上拿起了针灸用的银针:“又吃坏肚子啦?别来吓唬人家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呀,来我给你扎几针,包你药到病除。”

    癞子皮连连后退,一脸惊恐,虚张声势:“姓柳的,你别仗着有人给你撑腰就又来欺负人啊!”

    “这话说的,你之前哪次有毛病不是我给你扎好的?就上次,你说腿给朱老九撞断了,是不是我给你扎了一针,你直接健步如飞跑了?”

    “那是疼的!”

    “你腿都断了,按理说可觉不着疼啊。”柳时衣故作惊讶,“还是说你这次也是装病?”

    “你少血口喷人!”

    “别急啊,要不你就让我扎两针,给这大小姐看看,若你真是喝她药喝病的,她给你十两银子都算少的了。”柳时衣冲沈溯眨眨眼,沈溯停了片刻,微微颔首。

    “好,若你真是因我而病,我给你十两。”

    “你看看!人家大小姐也是明事理的人,来来来,让我给你扎扎,是拉肚子是吧?那我就扎你肚脐眼儿了啊——”

    柳时衣拿着银针逼近,癞子皮吓得撒腿就跑,别人看病要钱,这赤脚小柳看病可是要命。

    柳时衣看着癞子皮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冷笑一声。她把银针放了回去,看向沈溯:“我们这种穷山恶水就是会出这种刁民,你斗不过的,还是早点儿回家歇着去吧。”

    沈溯停了片刻,看向柳时衣:“多谢。”

    “你要真想谢我,就早点——”柳时衣话音未落,忽然一拍手,眼神发光地看向沈溯:“就给我点感谢费,我不要多,五两就成。”

    沈溯一愣:“怎么,你又遇到紧急情况了?”

    柳时衣嘿嘿一笑,也没有不好意思:“是,我房子塌了,得拿点钱去修房子。五两,多退少不补,成不?”

    沈溯看她只觉得好笑,挥手示意小姝先离开,才跟好整以暇地看向柳时衣:“感谢费给不了。但我之前提过要买夺魂草的事,依然作数。小柳大夫可以再想想,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可能没时间给你想太久。”

    柳时衣憋了口气,半晌才忿忿地念叨:“还以为你是个大家闺秀,结果跟烟袅花婶一个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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