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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伦咽了气。罪人的花朵于伤口处发芽绽放,开满了整片胸膛。迪克却恍若不知,仍攥着小刀机械式地捅着尸体。
仿佛只要再用力一些,心中的痛苦就能驱散了,只要再用力一些,家人们就能死而复生。
笛杰想要拔枪还击,可毒性发作的他双手颤抖着根本不受控制,好不容易摸到枪套,里头却空空如也。
一抬头,少女的手里正握着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笛杰。
格鲁GP100的枪身很小,适合警员单手拔握,可它在少女瘦小的手掌包裹下却显得如此巨大。
“听话……把它给我!”笛杰的喉结翻滚着,慢慢直起身子想要夺枪。
可下一秒,少女却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
她调转了枪口指向自己额头。
“你没有欺负我……你是好人……”
笛杰来不及制止,少女已扣下扳机。
砰!
血花喷溅。
笛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少女死在了自己眼前,那一瞬间,带来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巴伦的死。
那颗子弹带走了可怜的孩子,也带走了笛杰的灵魂。
他颤巍巍地从尸体手里拿回枪,却不知道要干什么。
楼下响起凌乱的脚步,一旁的迪克还在冲着尸体发泄着愤怒。
他好像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快走啊,人要来了!”
笛杰的咆哮喊醒了少年,后者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什么前一秒还与巴伦沆瀣一气的黑警竟然会提醒自己逃跑。
可当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少年翻身下床跑回天台。
他就是从那潜入巴伦宅邸的。
笛杰怔怔地望着手里的枪。
他想起一个人,五年前那个差点淹死在化工池里的红头罩帮头目。
笛杰用岸边的抄网将他捞起来时,这家伙的肺里呛满了了水,皮肤因化学品的浸泡而变得苍白干瘪。
他在哭。
红肿的眼球浸泡在血泪中,两条可怜的眉毛都快耷拉到嘴角了,胸腔却回荡着令人发毛的低笑。
“噢!毁掉一个人只需要一天……一個糟糕的一天。”
“溅在裤腿的积水,
“飘进领口的落叶,
“错过的早班公交,
“蔑视的眼神,
“粗鲁的咆哮,
“恶毒的咒骂,
“养不起家的薪水,
“还有一个躺在铁台上的女人……”
他以七零八落的歌声诉说着自己的过往,转过头,热烈的笑容仿佛仿佛要融穿笛杰的双眸。
“我差点忘了,还有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
甚至用不着一天,笛杰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被毁了,他攥着枪,行尸走肉般晃到走廊。
迎面而来的是巴伦的手下。
“笛杰先生,老大……”
他抬起枪,一瞬间就清空弹夹,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三两个黑帮哀嚎着倒地不起。
可他也没有支援,很快也倒在了黑帮的反击下。
走廊的天花板滋养着霉菌,像是罗夏面具的墨迹,随着胸膛起伏不停变幻。
“真是糟糕的一天。”
笛杰咽下了最后一口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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