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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惴惴不安、整夜无眠的二人的心跳声中,夏夜如清晨草叶上的露水般悄然消逝,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清晨,阿雪推开门,照着昨日春芳的交代要去打水,忽见着凉亭下的藤椅上坐着一个美人。
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剔透的眼眸,眼帘半垂着,纤长乌黑的睫毛好似被露水打湿了的蝴蝶的翅膀。
凉亭架子上紫藤萝的几片花瓣落到她散开的长发上,她也不拂开,只捻着手里一串刚折下来的紫藤萝转来转去。
思及昨日穗红所言,阿雪拂拂身子:“玉宝林安好。”
“嗯。”
玉宝林却只轻轻应了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连那串紫藤萝都留在了藤椅上。
藤椅摇摇晃晃,藤椅上的花瓣也落了一地。
“明雪。”
一道粗厚的声音忽幽幽在身后响起,阿雪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昨日的赵姑姑。
赵姑姑板着脸冷声道:“大清早起来不干活,倒搁这儿打扰起宝林娘娘的清静来了?给你闲的。”
旁边的屋子里,陆陆续续也有两个小宫女起来了,刚推开门,就给赵姑姑这阵仗吓得不敢动弹,只抱着盆子进也不是、退也为难。
赵姑姑扫视了她们一眼,道:“你们也是,夏日昼长,竟睡到这个时辰才起。既然都这么闲,”赵姑姑冷笑,“那就去内侍监把玉宝林这个月的月钱和节礼领了吧,还有些布料、面首什么的。一件都不能少。要是漏了些什么,今日,就都不用吃饭了。”
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瞪了阿雪一眼。
阿雪无奈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叫什么事儿啊。”内侍监的一个小内侍一面拨着算盘,一面核对面前的账册,不住地摇头叹气。
露华宫和浣溪宫又掐起来了。
每每逢年过节,宫里都会给各宫嫔妃分些东西,大都是些布匹、首饰什么的,算不上特别值钱,也不稀罕,就是图个热闹。
故而这些东西多数时候都是一股脑儿送来的内侍监,让内侍监按着嫔妃的品级自行分配。
核对账册的小内侍咬着笔杆子,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事情就坏在这个“自行分配”上。
每次都是他们分好了,领的时候不是这个宫不满意,就是那个宫有意见。
有意见就算了,那些姑姑姐姐的竟还自己跑过来拿!
小内侍长叹一口气,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
上次是浣溪宫淑妃身边的双喜多拿了露华宫的一匹水天色云锦,这次是露华宫郁贵妃身边的秋霜早早儿地来把浣溪宫的两支金簪拿了。
每次都得他们内侍监给补上,不然这两个宫能掐的后宫一个月不能安稳。
怎么办哟……
“进宝啊,怎么趴在这儿?快点儿算账啊。”年长些的内侍走进来,拿着拂尘的手柄在桌子上敲敲。
“师傅,”进宝坐起来,哭丧着脸,“不是我不想算账,是这账,它根本没法儿算啊。”
师傅会意:“是那两个宫又掐起来了?”
进宝点点头。
师傅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这好办,你从那些采女、宝林那边悄悄划过来点儿就行。”
“万一她们来讨要呢?”
“她们不会来,这是惯例。再说了,”师傅几乎用气音说话,“她们的月钱还得仰仗咱们呢。”
进宝一脸有所悟的神情:“多谢师傅教导!”
师傅拍拍他的肩:“进宝,你还是太年轻了啊,日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