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容疲惫,牵着的骡马满载货物,嘶鸣不断,车马辚辚,步履维艰。偶尔于溪边小憩,饮马解渴,捧水净面,洗去一路风尘。
商队首领是名中年人,虽说是行商,但却难掩身上一股子书卷气。
他拄着棍子登高望远,忽然指向远处,欣喜道:“阿福,看,那边就是荔枝古道。”
贴身仆人探头张望,但见远处山腰一条小道若隐若现,抹了把汗问道:“老爷,咋叫这名字,莫非附近盛产荔枝?”
“差不多吧,既产也送。”
中年人拄着棍子,看向周围,“天宝年间,杨贵妃喜吃荔枝,玄宗便专建驿道运输。”
“当时荔枝主产在岭南、巴蜀和闽州。这边就是以涪陵为起点,经子午道到达长安。”
“荔枝这东西,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
“虽说贵妃自幼生长于蜀地,荔枝可解思乡之情,但‘一骑红尘妃子笑’,荔枝道建起,大唐也自此由盛转衰。”
“老爷博学。”
仆人拍了个马屁,随即叫苦道:“就是这路太难走,一路上耽搁时辰不说,花费也更大,真不如走水路。”
“老爷我何尝不想?”
中年男子叹道:“川蜀盐帮和商会斗的厉害,重庆附近水道之上,排教和漕帮又互相暗算,商户多受其累,哪一家都得罪不起。”
“这些蜀绣,可是我陆家翻身之本,开海后供不应求,只要送到天津,一切就能解决。”
仆人嘟囔道:“就是这荒郊野道,只有咱们在走,万一碰到贼人,那该啷个办嘛?”
中年人眨了眨眼,抚须笑道:“正因为没人走,山匪才少,若是走水道,不光沿途官兵会盘剥,水匪也多。”
“放心,只要从涪陵上了荔枝道,往来商队众多,便无需再担心…”
“哈哈哈!”
话音未落,就见前方赶车的汉子忽然大笑,随后将缰绳一甩,从腰间抽出柴刀,乐道:“陆老爷,你这算盘子打得够响,但真当咱们兄弟伙是吃干饭的?”
说着,看向周围,笑道:“知道这地儿为啥子没人来么,官府不管,敢走这道的,就从来没活口!”
中年人一看,顿时心中拔凉。
他也听说过一些江湖门道,隐约已经猜出,恐怕自己在重庆府找人时,便已露了底细,被人盯上。
“他只有一个人,怕啥子!”
“对,弄死这龟儿子!”
商队其他人纷纷掏出家伙。
他们常年帮人运货,可不怕动刀子。
那汉子连忙快步跑出,随后站在斜坡上,将手伸进嘴里,鼓足气息。
一声响亮口哨,震动山野。
坏了,这小子只是踩点的…
众人看到后,顿时提起警惕。
然而,周围却毫无动静。
“搞啥子么…”
那汉子嘀咕了一声,又是连吹两下。
然而,山林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商队的汉子们面面相觑。
“抓住他!”
一声呼喊,众人纷纷上前,马鞭挥舞,棍子乱敲,将那汉子揍得鬼哭狼嚎,又绑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这时,山道拐角处传来动静。
众人抬头望去,但见一名身高马大,浑身毛发浓密的巨汉走了出来,一手拎着斧子,一手提溜着血淋淋的人头。
“妖…妖怪!”
商队众人看到,顿时心中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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