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再次摇头:“伤着了腰,能不能站起来全凭天意。”

    杨氏不是第一回听这话,但还是忍不住失望。

    当看了周母时,大夫也一脸沉重,私底下跟杨氏道:“这人病在心上,只看她什么时候能想通了。”

    杨氏:“……”就家里碰上了这些事,搁谁都会想不通。婆婆这病,纯粹是矫情的。不过,她也听过不少人因为心病郁郁而终。

    因此,对于婆婆的病,她并不乐观。

    她送走了大夫,拿着大夫留下的药,整个人恍恍惚惚,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傍晚,杨母来探望病人。

    对着母亲,杨氏再也忍不住,悲戚地哭了一场,哭自己命苦。

    杨母看着这样的女儿,心疼颇不是滋味,谁的孩子谁疼,女儿才三十不到,就得照顾这么多病人,更何况,周兴财彻底成了废人,也就是说,女儿留下也得守活寡。

    再有,周家的地全部卖完,等到手头的这点银子花光,一家子喝西北风去么?

    杨母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且已然有了主意,她一把握住了女儿的手:“你还这么年轻,咱走吧!”

    杨氏一惊。

    杨母低声道:“贵书已经是废人,穷成这样也不指望给他娶媳妇。还不如你带上小五重新找个人。大丫欠着鲁家那么多,就算能回来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你在这家中……除了苦还是苦,一眼就能把这一辈子都看到底了。”

    这些话直击人心,杨氏心中乱糟糟的:“娘,您容我想一想。”

    这人活在世上,起了贪念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过的更好。杨氏也一样。

    她没有考虑多久,就在当天夜里,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

    周母病在心上,说是无力,其实还是能动弹的,白日亲家母来了,她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出来见上一面。在门口就听到了母女二人的谈话。当时她气急了,想要闯进去,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大儿媳过门多年,给周家生下了二子一女,虽然做了些糊涂事,但如今的周家……可再也经不起丢儿媳了。

    儿子已经成了个瘫子,想要再娶,那是痴人说梦。因此,周母想再等一等,看看儿媳会不会看在多年的情分之上留下来。

    这到底只是她的奢望,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周母立刻起身:“贵书娘,你要去哪?”

    杨氏做了亏心事,顿时吓一跳:“娘?你没睡吗?”

    周母强撑着起身走到窗边:“你要走?”

    “娘……”杨氏未语泪先流:“我……我受不住。大家都是女人,你能理解我么?”

    能理解。

    如今的周家那就是一个无底洞。但周母自己摊上这事,万分不愿意儿媳离开。

    “你不能走!”

    杨氏下了狠心:“您不答应,那咱们全家捆在一起死。你不想死,别吃我熬的药,别吃我做的饭。”

    言下之意,她会下毒。

    周母心头咯噔一声,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她闭了闭眼:“把银子留下,你走吧。”

    “不行!”杨氏紧紧拽着手里的包袱:“我在周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拿这点酬劳并不过分。还有,等我安顿下来,我会照顾好小五。”

    周母气急:“那是全家救命的银子,你拿走了让我们怎么办?”

    杨氏不管这么多,拔腿就跑。

    周母哪里肯依,哪怕浑身无力,她也扶着墙追了出去。

    前面杨氏跑得飞快,压根不肯停留,周母边走边破口大骂。

    于是,村里人都知道杨氏要卷了周家的银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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