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亲自跑了一趟太仓库,当场傻了眼。”

    “怎么了高公?”

    “户部账簿上三百一十七万两盈余,全是他娘的干柴、鱼干、果脯、灯笼、蜡烛、纸扇、纸伞、麻布.全是他娘的不值钱的玩意,足足占了一百四十六万两银子,剩下一百七十一万两银子,却是一百四十多万两银子的欠条。”

    “欠条?”王遴和程文对视一眼,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久任清贵翰华之职,当然不知道户部征税,很大一部分是以实物折银,而且户部国库还可以向外借银子。

    “是啊,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先是从勋贵外戚开始,没钱用了就找户部借银子,从俸禄里扣就是了。

    然后此风蔓延到京官。我朝的俸禄,大家心知肚明,大部分京官,都穷困潦倒,只好托人说情,找位居三品以上的同乡故旧给开张条子,到户部借银子,也从俸禄里扣。

    借了新账还旧账,来回地倒腾。日积月累,户部多了一百四十五万两银子的欠条。七十余万两是勋贵外戚,七十五万两是上千穷京官们借的。沉积了数十上百年,才有这笔烂账。”

    王遴和程文在心里一算,大吃一惊,“高公,那户部里没有多少现银了。”

    “是啊。而今只有不到三十万两金花银子,那么多窟窿等着填,这么多人伸着手要钱,根本不够花。所以老夫才下定决心,派出门生去清查两淮盐政,在革除弊政之时,看能不能找些银子回来,把亏空补上。

    结果才查出四十七万两银子回来。快到月底了,又到了发放京中官吏们粮饷的日子了。偏偏漕运总督那边在一而再地催漕军们的粮饷。”

    “漕军的粮饷?”高仪不敢置信,“新郑公,伱暂停了漕军的饷银?”

    “停了两个月的漕军饷银,先填京城里的窟窿。”

    高仪跺脚说道:“新郑公,你糊涂啊!漕军那帮家伙,自持把持漕运,一言不合就闹事,延误漕运。

    现在户部缺银,要是漕运又阻塞,粮食运不上来,就更麻烦了啊!”

    高拱烦躁地说道:“老夫知道!可是老夫也知道,漕运上数万漕军,哪个靠那点碎银子过日子的?他们每船夹带的免税货品,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一趟下来,平均一人能分十几两银子。

    一年他们能跑四趟,能赚多少银子?两月不关饷,饿不死这帮混账玩意!”

    高仪恨然道:“新郑公,这帐不是这么算的。漕军那些玩意,你少他一文钱,他敢跟你拼个你死我活。现在欠了两个月饷,下面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现在正是运秋粮的要紧时候,他们随便一闹,漕粮运不上来,新郑公,那可是一场大祸事!”

    高拱挥挥手,“粮食老夫不怕。”

    “为何不怕?”

    “老夫问过统筹局,那帮家伙接了蓟辽、宣府等边镇的军粮应支,这一年来用海运,从东南、两广以及占城、暹罗运了大米一百七十万石,囤积在京畿和辽东几处仓库里。”

    “多少?”高仪不敢置信。

    “一百七十万石大米!”高拱背着手,喟然感叹道,“这个海军局的海运处,真得是厉害,不声不响,居然运了漕运一年定制的漕粮一半在京畿里囤着。”

    高仪做过实务官,知道这么多粮食意味着什么,“好事啊,仓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高拱一脸敬佩又有些许不甘,“老夫当时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王遴和程文对视一眼,迟疑地问道:“一百七十万石大米,京畿、九边数百万军民,似乎用不了多久。要是漕运出事,堵上半月一月怎么办?”

    高拱神情复杂地说道:“梁乾吉(梁梦龙)告诉老夫,如果紧急动员,海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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