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宅周围的路口和码头。

    抚标营的官兵一冲过去,把这些盐丁惊得缩成一团。

    那位大声指挥的绯袍官员迎了上来,他脸上满是汗珠,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另一位绯袍官员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也迎了上来。他脸色阴沉,目光闪烁。

    “下官南京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吴时来/两淮都转运使瞿文绶参见督宪官老爷。”

    王一鹗呵呵一笑,右手微微一抬,“两位辛苦了。”

    他站在韩宅门口。

    大门洞开,里面一片狼藉。

    “吴佥宪,水匪清剿干净?”

    “回督宪的话,悉数斩杀。”

    “无一漏网?”

    吴时来迟疑一下答道:“无一漏网。”

    “也无一活口?”

    吴时来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嘶哑,“水匪凶悍,负隅顽抗,最后十余人,自刎而死,无一活口。”

    王一鹗乐了,“这是什么水匪?田横五百士吗?”

    现场一片寂静。

    “韩家呢?”王一鹗继续问道。

    “回督宪的话,韩友卯及其妻妾、子女十七口,悉数被水匪残杀。其余仆人、婢女被杀者三十余人。”

    王一鹗点点头,“差不多知道点事的,都被杀干净了。韩家活下来的,都是些一问三不知的人了。”

    瞿文绶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沉声问道:“督宪何出此言?”

    “本督与刚峰公、蒙泉公前晚在张家沟遭遇一股水匪袭杀,被抚标营官兵剿杀。为首者供认,他是受韩友卯指使。”

    吴时来、瞿文绶、汪万洋和蒲永安脸色大变。

    吴时来目光不时地瞥向瞿文绶。

    汪万洋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比蒲永安还要多。

    瞿文绶眼睛里闪过凶光,然后强自镇静。

    “请问督宪,是匪首亲自招供的吗?”

    王一鹗点头答道:“是的,高邮湖水匪头子半边天。真名韩自在,是韩友卯族侄,也是他豢养的私盐贩头子。

    全招了,签字画押,现在他本人已经连同重要党羽,被本督押往京城。”

    “京城?此案在扬州府即可审理。”瞿文绶脸上闪过惊慌,瞥了一眼汪万洋。

    汪万洋连忙强打精神说道:“督宪,高邮州即在扬州辖下,自当有下官审理,再呈报南京刑部。”

    王一鹗不置可否地答道:“敢袭杀三位朝廷大员,这个韩自在胆子太大了,本督担心,扬州府审不了,干脆,递送京城,请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会审,说不定还得向西苑请旨意,命锦衣卫协查。”

    锦衣卫协查?!

    吴时来、瞿文绶、汪万洋和蒲永安,脸色或铁青,或惨白,或死灰,胆子最小的汪万洋双腿不由地发抖,尿意直逼下面,差点就崩了。

    王一鹗把四人的神情看在眼里。

    呵呵,先把伱们吓唬一番,反正半边天的死讯,已经被严密封锁,外人很难知道他是生是死

    看样子自己的敲山震虎,有了效果,嗯,可以下一步了。

    王一鹗在韩宅的门口和前院转了一圈,就要回城去。

    吴时来勉强问道:“督宪,不再细看?”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该烧的都烧光了,死的也死了。回城去,本督还要收拾好驿馆,迎接刚峰公和蒙泉公。”

    吴时来、瞿文绶、汪万洋和蒲永安心头又是一颤。

    是啊,后面还有位海瑞海青天,这位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