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这可使不得!”那林台吉连忙劝道,“一旦开战,真得会两败俱伤。大汗,明国漠南东部屯兵十几万,又收降了察哈尔部大部,以及左翼六部,编为六翼,少说又多了四五万骑兵。
届时等我们在大同山西打得精疲力竭,明国兴兵西进,大汗,我们就危险了!”
“对!对!”附和那林台吉的人有十余人,占大帐里大多数。
还有少数如伯思哈儿,沉默不语。
俺答汗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把他们的心思都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些人怎么都离心离德,各怀鬼胎了?
难道一直都这样,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还是发现自己年纪大了,提不动刀了,于是一个二个都冒了出来?
“报!”
“什么事?”
“大汗,镇关堡守备,京营副将薛易送来书信。”
“薛易?”
俺答汗觉得名字很耳熟。
“好像是前大同总兵薛麟子侄。”
薛麟认识,老熟人,议和之前,土默特和永谢布诸部,没少在他手里吃过亏。那林台吉对他印象最深。
当年他带着兵马去张家口堡叩关,敲诈好处,结果遇到薛麟伏击,被咬着尾巴,一口气撵着跑了三百多里,差点气都要跑断。
他的子侄,那想必也不是善茬。
他派人来投书,什么意思?
俺答汗自持身份,把薛易的信让伯思哈儿拆来看。
“大汗,薛易说奉他家太子之意,约你明日在镇关堡外五里,当面会谈。”
“什么!”
整个大帐都沸腾了。
奉他家太子之意,终于来了位说话能算数的主。
众人纷纷看着俺答汗。
他沉默了一会,断然答道:“好!明日辰时两刻,在镇关堡五里之外,本汗与他当面会谈。”
薛易给俺答汗写了一封信约谈,同时也写信给王崇古通报了一声。
王崇古看完大为恼火,忍不住把马芳请来,大发牢骚。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老夫吗?有什么不能直接跟我说,非要让薛易去说?”
马芳看着一脸激愤,发须都张开的王崇古,安慰道:“王公,殿下英明,做事自有法度规章。殿下不与你说,而是叫薛易传达,是有些话经你口出,意义截然不同。”
“有什么不同?”
“王公,你是山西三边总督,是三边诸军主帅。薛易只是一副将,他能做殿下的使者,王公,你就不行。
又或许,殿下与俺答汗商议的事,非同寻常,不与你说,就是在保护你,让你避嫌。”
马芳的话让王崇古冷静下来,缓缓地坐在椅子上。
“马伯爷,你此言有几分道理。你说殿下要薛易与俺答汗商议什么?”
马芳摇了摇头,“天意难测,老夫也猜测不到。”
“马伯爷,我们连夜赶去镇关堡,看看他们到底谈什么?”
马芳想了许久,终于同意了,“好!”
第二日早上,太阳徐徐从东边升起,照亮了大同城北千里山河,连绵起伏的大山,蜿蜒流淌的河流,在这一刻被阳光唤醒,迸发出勃勃生机。
薛易身穿飞鱼服,头戴大帽,身后四位护卫,五人五马,缓缓出了镇关堡北门。
王崇古和马芳站在城楼上,看着薛易五人,向北而去。
不一会,北边天地间,涌出无边无际的兵马,无数的旌旗随风飘荡,刀枪甲仗,在阳光下寒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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