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朕看啊……不只是这个刘康,但凡是良善的商户,都要准他们穿丝绸,不能视为贱类。邓千秋,这个你怎么说?”

    邓千秋也不由得兴奋起来,道:“陛下的意思是,但凡是缴了税,在咱们百户所里领了税票的,都开禁绸缎?这个好办,卑下立即拟定出一个章程,在百户所里实行。”

    文原吉在一旁看的无语,他没想到,陛下变脸变的这样的快,他总感觉今日发生的事有些不对,可不对在哪里,他一时也说不出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触及到了他读书人的本能一般。

    于是他下意识道:“洪武元年,陛下开禁商贾穿戴丝绸,短短三四年,便朝令夕改,这是否……”

    朱元璋居然没有生气,他笑吟吟地看着文原吉道:“文卿家啊,你家里有人经商吗?”

    文原吉忙道:“陛下,臣家里没有。”

    朱元璋继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难得的有耐心地道:“你再想想。”

    “真没有。”文原吉看着陛下的笑脸,只觉得后襟凉。

    朱元璋收起笑容,皱眉道:“阖族都没有吗?”

    “这个……这个……应该没有吧。陛下,臣乃书香门第,诗书传家……”文原吉道。

    朱元璋噢了一声,显得很失望:“那你家靠什么生活?”

    文原吉下意识就道:“当然是以诗书……”

    朱元璋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你爹娘拿诗书喂养你?”

    “咳咳……”文原吉有些窘迫,忙道:“家里有一些些的土地。”

    “噢。”朱元璋道:“多少亩?”

    文原吉道:“不知。”

    朱元璋怒道:“家里有多少土地,你也不知?”

    “真不知道。”文原吉要哭了:“地太多了,算不明白。”

    朱元璋冷笑:“圣人有一句话,朕忘了,叫什么什么正心、诚意……”

    文原吉长长松了口气,立即娴熟地道:“这一句出自《礼记》,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也。”

    朱元璋道:“对对对,就是这一句。文卿家啊,你家里多少地也不清楚,怎么齐家?家都没有齐,还奢谈什么治国?这治国的道理,你能明白吗?”

    文原吉脸色一变,一时瞠目结舌。

    朱元璋温文尔雅地道:“无妨,你读书好,虽然齐家尚显欠缺,不过不打紧,你聪明,学东西快,将来还是大有可为的。”

    文原吉尴尬地点点头:“臣一定谨遵陛下教诲,修身养性……”

    朱元璋摆摆手,打断他:“你算账算的不好,这样吧,以后你就来这百户所,朕敕你为百户所佥书,这百户所里头粗人太多,需要像你这样满腹经纶的人协助。”

    说着,他便看向邓千秋道:“邓千秋,以后他就是你的副手了,你以后好好教一教他算术,免得他家里几头牛,几亩地也不晓得。”

    邓千秋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

    文原吉则是直接愣在原地,脸上又青又白。

    他呆若木鸡一样不做声,他可是侍御史啊!虽然品级不高,却也算是清流,而且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到了这百户所,虽说佥书也算文职,可实际上却是正七品的丘八罢了。反正朝中没人认这佥书是文官。

    换一个角度来说,侍御史的上头是当朝太子。而签书的上头却是邓千秋这个狗一样的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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