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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住着三名战士,靠最右边床位上着呼吸机。只有左边和中间床位的两名战士伤势相对较轻,意识都清醒。
沈瑶刚走进去,左边床铺的战士就好奇地看过来,神情透着茫然:“同志你找谁?”
沈瑶没有贸然上前,在门口站定道:“我是来南疆采风的作家,跟李护士说好的,今天专程来医院采访。”
那名战士露出恍然的神情,扭身从床头桌子底下抽出凳子:“李护士跟我们打招呼了,请坐吧。”
沈瑶经得同意,走过去在床前坐下,从包里拿出纸笔,直到这时才看到跟她说话的战士腿上缠着绷带。
察觉到她的视线,那名战士笑呵呵道:“小伤,子弹贯穿,养两天就好了。”
看年纪最多也就二十岁,寻常家里的孩子有点儿小伤小病都要呜呼哀嚎的年纪。
他腿部中枪还能这么风轻云淡,面对这些让人肃然起敬的英雄,沈瑶采访中也就更添郑重。
腿部受伤的战士名叫邹宝亮,他是病房里伤势最轻的人,于是就成为沈瑶此次重点采访的对象。
他先是给沈瑶一一介绍另外两张床位的受伤的战士,指着中间的病床道:“他叫向华英,是工兵,排雷时炸伤了双眼,刚做了手术,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能模糊看清点儿影。”
又往高抬手,指向那名带呼吸机的战士:“他是从老山上扛下来的,人还没醒,也不知道叫啥,他伤得更重,腿被炸没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沈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是一眼就觉得触目惊心。
不光是腿,那位战士连脸都炸坏了,一共密密麻麻几十针,鼻子是豁开的,嘴唇也炸裂,右脸颊上一大块儿肉都炸没了。
针线揪扯着皮肉将整张脸拼凑在一起,勉强能看出个人形。
沈瑶心里被酸胀感填满,一时间面对膝上的笔记本不知如何下笔。
“同志,你想问啥呢?”
想问什么呢?
沈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强扯出一抹笑道:“你们在前线的日常生活是如何的呢?有没有哪次跟敌军接触印象深刻。”
邹宝亮扬起憨厚的笑容:“前沿战壕容易被敌军炸,平时我们就窝在猫耳洞里,山里头大大小小溶洞也多,往里头一躲手雷也炸不到,对峙的时候两军相隔只有几米远,对面说话我们都能听见。”
“别的倒也没啥,就是耗子和蛇多,有回团长来,我正睡着,刚想抓起帽子给团长敬礼,结果手一摸,又凉又滑,抓起来了一盘。”
“绳子似的堆在一起,两个脑袋,两个尾巴的蛇,吓得我胆儿都快没了,比敌军还可怕。”
邹宝亮现在回想也是怕极。
中间躺着的向华英眼睛还被纱布包着,听见一个劲儿嗤嗤地笑:“瞧你这点儿出息,猫耳洞都是蛇鼠的家,人占了他们的家,自然会碰上,里面待久了就会发现人类也只是自然中的一部分。”
“到了人家的地盘,根本不怕你,我们队里还有老鼠咬掉脚指头的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一边说,沈瑶一边记,这些见闻对她而言好像是另一个世界,遥远且神秘。
可实际上她离邹宝亮所说的那处山也不过二十来公里。
刚开始估计是看沈瑶是个女作家,两位受访者还有所顾忌,也就挑些轻松的战地趣事讲讲。
等到后面说到兴头上,一时没收住,爆了粗口,在看到沈瑶并没有抵触情绪的时候,话题也就放开了。
邹宝亮道:“敌军的女人洗澡不避人,就在距离我们观察所一千米的红土地上,瓦蓝的水塘,解开衣服就往里走,背面看上去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