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张嘴,忽然问采雁,“疼吗?”

    ——那时受刑的你,是不是特别疼?

    “什么?”

    采雁不解地看着林莺娘,“姑娘,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林莺娘敛下眸,摇摇头,“我是问你,昨夜的火有没有烧着你?可有哪儿疼?”

    “没有呀!”

    青山来得及时,主仆俩都没受伤,唯一的伤还是林莺娘自个儿烫出来的。

    想到此处,采雁便来气,“早知道老爷这么偏心,闹成这样都定不了三姑娘的罪,姑娘何必费心烫自己?白受了这一份罪。”

    她替自家姑娘抱不平。

    那烫伤可疼了,她替林莺娘换药时都心疼得不行。

    哪知林莺娘却看着手臂上包扎严实的伤,良久,她勾着唇,盈盈一笑,“谁说这是白受的罪?”

    她想要借着这伤引起怜惜的,可不止林崇文一人。

    林莺娘来客院找谢昀。

    他果然还没睡下,林府里闹得那么凶,青山自然将前院发生的事情都禀给谢昀知晓。

    他听着,不动声色的眼掩在浓浓夜色里。

    听到最后,才勾起唇,嘴角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青山看着,却是心惊。

    这笑,他很多年前,曾经在自家主子脸上见过。

    谢昀幼时,身边跟着一个丫鬟。

    他生母去得早,那丫鬟自来伺候他,很是得势。

    渐渐地,便有些装腔作势的派头,在定远侯府里横着走,嚣张又跋扈。

    初时,也有受不得欺负的丫鬟到谢昀面前告状。

    年轻的小少爷性子和软又温柔,那丫鬟在他跟前哭两声,他便没了脾气,还温声替她说话,“她不是有意的,我已罚过她了,下次她再不会了。”

    下次又下次。

    那丫鬟一次次试探小少爷的底线,越发过分。

    他看在眼里,宠溺无度,甚至在那丫鬟因错受罚时,替她求情,“她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丫鬟,父亲若是要罚,便罚我罢。”

    他格外护着她。

    那丫鬟有人撑腰,自是愈发得意轻狂。

    后来,她推倒了谢子慎的生母。

    谢夫人那时便已嫁进了谢府,做了定远侯爷的继室,高高隆起的腹中已怀了八个月的身孕。

    肚大难产,她九死一生,才生下了谢子慎。

    定远侯爷大怒,不顾谢昀的恳求,命人将那丫鬟生生打死。

    丫鬟尸首被抬出去的时候。

    青山就陪在自家主子身边,他看见他眉眼间浮现的不是悲伤,而是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轻得几乎看不见。

    “真是可惜……”

    许久,他幽幽叹,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道:“怎么就没能杀了她呢?”

    青山记着,前几日他从主子门前过,听到里头谢昀和丫鬟说话的声,带着怂恿,“我不想她生下那个孩子,有了他,我就不再是侯府唯一的公子。”

    丫鬟被宠得无法无天,一口应下,“公子放心,那孩子定然生不下来。”

    她以为出了事,主子还会同从前一般保她。

    真是天真。

    她不过是自家主子手底下的一颗棋子,平日里纵着,当个有趣的玩意儿,等到了关键时候便舍弃的棋子。

    而现下,青山看着面前走来的林莺娘,浑然就是自家主子手里的另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