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谢昀,再转头看看自家姑娘,见她眉眼低敛下来,才默默过去将药端了过来。

    “姑娘,喝药。”

    她将药递给林莺娘。

    汤药已经凉了,没先前气味冲鼻,但依旧难掩那苦涩。光是这般闻着都隐隐作呕,更遑论喝下。

    林莺娘平素最是怕苦。

    但现下也只是咬牙将药端了过来,当着谢昀的面,捧着药碗,仰头喝下。

    汤药入口,痛苦难言。

    林莺娘不敢停。

    她能察觉到谢昀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矜慢闲逸的眼疏淡不明,叫她如芒在背。

    一碗汤药喝尽。

    林莺娘蹙眉放下碗,这才发现面前的谢昀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采雁拿来蜜饯为她解苦,“姑娘,吃个蜜饯压一压吧。”

    甜腻腻的蜜饯进了口,林莺娘才算是从满嘴苦涩中缓过来。

    “快!”

    她满眼焦急,慌忙吩咐采雁,“你帮我去查,上月十五谢昀可曾去过园子里。”

    上月十五,正是林莺娘初次私会谢子慎的日子。

    只是那日谢子慎没来,她稀里糊涂勾错了人。

    方才屏风倾倒时,她叫谢昀救下,慌乱中倒进了他的怀里。

    迷迷糊糊间,她似是闻到了一股清冷的沉水香。

    这香气,她曾闻过的。

    ——那日她倚在那人胸膛里,鼻尖闻见的,也是这股子沉水香。

    林莺娘疑心那日园子里的人正是谢昀,她有心查个明白,奈何自己称病不能出,只得好生吩咐采雁,“你务必给我查清了,千万不能有失,听到没有?”

    她难得正了神色。

    采雁不敢耽搁,忙点头应下。

    只是出门来,却是苦恼。她不过一个小丫鬟,要去哪里查。

    思来想去不得解,一抬眼,人却已到了客院。

    这是林府客人留宿之所,眼下谢昀和谢子慎便借宿在此。

    长八方门外,逶迤的游廊里不时有小厮丫鬟进出。

    采雁偷摸上前,拦下其中一个小厮。

    “采雁姐姐。”

    府里的小厮都识得她是林莺娘的贴身丫鬟,颇为恭敬。

    采雁招他去偏僻无人处说话。

    “我问你,上月十五亥时左右,侯爷可在府中?”

    小厮想了想,点点头。

    “在的。”他道:“那日正是我当值,侯爷酉时便回了府,此后一直在书房,看公文看到亥时一刻呢!我还进去给侯爷送过茶点。”

    太过顺利,采雁反而生了疑,问他,“你怎么记得如此详尽?”

    现在距上月十五,已是过了大半月了。

    小厮挠挠头,憨笑,“不瞒采雁姐姐,那日我手气不错,赢了三百吊钱呢!这样的好事一年也遇不上几回,可不得记得清清楚楚嘛!”

    府里丫鬟小厮们赌博是常事,只是得瞒着主子们,不敢声张。

    小厮又来笑嘻嘻求采雁,“采雁姐姐,这事我只与你说,你可别给我声张出去,叫管事知道了我可讨不到好果子吃。”

    “你放心,我一定不与旁人说。”

    得了消息,采雁也不耽搁,这便要离开。

    小厮在后头瞧着,只等着她身影消失在八方门外,才收了满脸笑意,折身出去。

    游廊转角处,青山正候着。

    听小厮垂首恭敬道:“大人放心,已按照侯爷吩咐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