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白就要开口了。她甚至想好了在父皇面前,为章培文求情,从轻发落。

    太学祭酒李闻甫看出了其中端倪,马上拉住了沈暮白,轻声提点,“殿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莫要轻信他了去。微臣经手过的科考舞弊案卷,少说也有上百宗,每个人都说自己有苦衷。”

    章培文的行为,着实已经严重损害了太学的声誉,章培文此事一旦轻饶,定会有层出不穷的仿效者。为了维护公正,必须秉公处理、严惩不贷,以律法处之,才能平悠悠众口。

    李祭酒的话,沈暮白都会认真的听取。这是父皇在有一次与自己谈心时所提及的:李祭酒的为人处世,你要学。

    沈暮白也明白,章培文的言辞中多少掺杂了些虚伪夸大,可即使如此,自己还是不禁泛起怜悯。

    继续跪伏在地的章培文,仿如一头垂死挣扎的困兽,用最后的气力祈求着一线生机。

    他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女,等待着她的裁决。

    “带回金狱。”沈暮白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这次的入狱搜查,吾要亲自监管画押。”

    但是在父皇那里,她还是会帮章培文恳托求告。

    这一日,过得太快。

    黑雾还未散去,手执宫灯的侍女们在前头领路,沈暮白、谢勉、祭酒李闻甫正神色凝重地跨过一道道宫门。身旁紧随的是驻扎在太学的侍卫队,以及有了污点的罪臣,前太学司业章培文。

    其余学官们,李祭酒都打发了他们早早归家。这种热闹,不凑也罢。

    沈暮白烦躁得很,那一团散不去的黑雾仍在周身徘徊,她不自觉地微蹙。这黑雾像是阴霾如影随形,侵蚀着什么,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现下,何蓝还躺在长和宫里,沈暮白盼着她快快好起来。

    沈暮白告诫自己,没必要为黑雾乱了心神,或许只是天气异常,明日便会消散。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却无济于事。

    章培文已被五花大绑,侍卫们本要在他嘴里塞上布团,被沈暮白拦下。无论如何,也还是为他留下一丝尊严。

    他们一行人穿过长长的廊道,走向那令人胆寒的金狱。

    她沈暮白,明明和自己说过,绝不会再来。可形势所逼,她还能怎么办?

    金狱里头的侍卫和狱卒们,正在昏黄的油灯下,一壶小酒就着几盘小菜,大快朵颐。见到皇太女到来,老鼠见了猫一般,惶恐不安地站起。

    随着沈暮白冷冷地下达命令,章培文被带走,接下来就是完成例行要求的搜身,“这次由我亲自来审!”

    章培文对如何帮助柯以凯谋划作弊到递送水刀,都供认不讳,唯独对金狱里接应的人,闭口不谈。自从柯以凯那档子事之后,沈暮白放心不下,怕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在章培文身上。

    趁着沈暮白说话,她余光瞥见有一名满脸横肉的狱卒,还懒散地靠在墙边。他用粗大的手指,徒手就是捞起,几片腌过的黄瓜,迅速地放入口中。咀嚼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清晰,他还没嚼几下就下了肚子。

    铁栏杆的影子在墙上交错着,对着沈暮白的到来,这名狱卒也不以为意。

    只是专注于眼前的食物,仿佛这碟小菜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

    “你是谁?”沈暮白逮着上好的机会,就要拿这个刺头出来,给整个金狱做做规矩。

    “兄弟们都喊我铁牙!”铁牙漫不经心地抬头,瞥了一眼沈暮白的方向,没有任何修饰地就这样说话。

    “看到皇太女还不行礼!不要命了你!”李祭酒厉声道。

    “啊!是皇太女啊。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铁牙摸了摸自己头上没剩几根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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