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另一只手上还端着一碟子蜜饯儿。

    崔夷玉从张嬷嬷手上接过药来,瓷勺搅了搅,温度恰好适宜入口,这才扶着林元瑾的脊背让她背靠床头坐稳,碗抵到她唇边,却见她向后挪了挪,似不满意。

    “殿下不喂我吗?”林元瑾眨了眨眼,得寸进尺地说。

    崔夷玉缓缓地挑起眉,垂眼看了看这乌黑的只怕要苦到她心底的浓药汤,又看了林元瑾:“短苦不如长苦?”

    他倒不介意,但一勺一勺喝,只怕能把林元瑾味觉都苦没了。

    “太子妃既想自讨苦吃——”崔夷玉顺势拿起勺子,盛出一小口药,稳稳当当地就要往她唇边送。

    “说笑嘛。”林元瑾讨饶地笑了笑,将勺子按回碗里,抬手覆住他的手,端着那碗,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口闷下去。

    苦药入喉,刹那间充斥整个口腔,顺着喉咙滑下去,简直是从头苦到了心肝脾肺肾。

    林元瑾本就脸色苍白,这一苦愈发脸色差。

    崔夷玉将空空如也的碗随手丢在木盘上,取了枚酸甜可口的蜜饯喂到了她嘴里,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好了,喝完了。”

    林元瑾过去无人关心,多苦的药都能面不改色闭着眼一口闷,实习护士在她手上扎三个孔没扎进血管紧张得手抖,她都能反过来安慰别人。

    没关心的,再忍一忍就好了,只要努力就会有成果,哪怕成果或许只有一点点。

    现实就是将她送到了一个她努力都不会有成果的时代。

    好在如今终于有人关心她了,哪怕用相对卑鄙的办法,她也能得到关怀与担忧,能像旁人那样有一点难受就可以随意地埋怨,亲昵。

    林元瑾喜欢这种新奇的感觉,甚至不由自主地沉迷于此。

    比起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自讨苦吃又算得了什么。

    “哎哟,哪里就非盯着这药不可呢?”张嬷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开口,看似苦口婆心实则调侃,“年少夫妻,往后的日子多着呢,太子妃纯善伶俐,太子殿下谦逊温和,既鹣鲽情深,又何愁这一朝一夕?”

    林元瑾睁着的眼眸一顿,放在被褥上的手指缓缓曲起,目光慢慢地落到了身侧少年的身上。

    他生得一副最是风流俊逸的面庞,垂眸不语时却最是清净,骨子里透出一股极端的矛盾感。

    许是今日未有正事,他便穿了身玄色常服,葳蕤金丝勾勒出他纤挺的身形,手腕与腰肢都束着皮质护带,更显平日锻炼精进有素。

    “怎么了?”崔夷玉似在想什么,注意到林元瑾的目光才颤了颤睫影,如梦初醒般转头笑着看向她。

    那笑容虚假如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具,但实在美丽。

    “没什么。”林元瑾也扬起笑容,轻快地说。

    一朝一夕。

    这四个字落到唇齿之间,都能咀嚼出苦味。

    毕竟他们有的也不过就是这短暂的、生硬拼凑起来的一朝一夕。

    这时,一宫女急匆匆走进来,隔着屏风给他们行了个礼,声音迫切:“两位殿下,皇后娘娘遣奴婢传话,说二皇子携弟、妹前来探望皇嫂,还带着一位…宫外的大夫。”

    闻言,林元瑾并无紧张,反倒觉得有趣地开起玩笑:“这倒是担忧心切,竟都信不过院正的医术了。”

    探望便探望,带个大夫倒是明目张胆、气势汹汹地来找茬了。

    “太子妃可要落下床帏,垂帘叙话?”张嬷嬷眉头一皱,想了个法子。

    她是亲眼看着林元瑾孱弱地倒在床上,连端碗的力气都不剩,药都是旁人侍奉,只怕亏损极大。

    作为宫中老人,张嬷嬷自然知晓皇后与裴贵妃的龃龉与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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