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京一直在持剑反击,魑王身上的伤口也一直在增加。

    他厉声道:“师妹,别管我,你撑不住了,松手!”

    越之恒神色冷漠地看着他们。

    血气上涌,湛云葳从来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样近。但是她深知不可以放手,一旦放手,裴玉京会死,自己和身后的御灵师,也会落入魑王手中。

    她得多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爹爹和山主们就要来了……

    但她到底年岁还小,再也站不稳,最后几乎跪在了地上。

    段师姐看师妹快死了,再也忍不住,顾不上害怕,试图过去搀扶。

    却在走近湛云葳的那一刻,段师姐胸前被洞穿。

    段师姐愣住,回头看去,一只手从她胸口穿过,将她胸腔里的东西取出来。

    一击必杀。

    月色下,悯生莲纹终于在腕间盛开,身后站的哪里是什么三岁女孩?而是一个身形颀长的冷峻少年。

    “你……怎么知……”知道怨灵的想法和心思,她藏得这么好,明明只差一步!湛云葳永远不可能会防备师姐,怨灵神色扭曲。

    越之恒低眉看她一眼,平静道:“大概论恶,我不遑多让。”

    他握住掌心红色灵石的一瞬间,周围的天幕、树林、空中的剑修,脚下的阵法,通通坍塌。

    连段师姐手中刺向湛云葳的怨灵阴刀也一并散去。

    世界仿佛下了一场洋洋洒洒的雪。

    而趴在地上吐血的少女,不知何时伤口消失。她衣衫重新变成一席浅粉的海棠罗裙,手上的困灵镯,也渐渐变得清晰。

    湛云葳头疼欲裂。

    她捂着脑袋,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身前站了一个人,青年墨发高束,此时正垂眸望着她。

    “越之恒?”

    他低低“嗯”了一声,在她面前蹲下,浅墨色的瞳盯着她脏兮兮的小脸,淡声说:“湛小姐为了师兄,命都不要,真是感人。”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湛云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

    根本没有在齐旸郡!而是在越府,被越无咎暗算,推进了浮梦蜃境中。

    可十四岁的她,顶多情窦初开,不存在为裴玉京拼命,更多是因为自保和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这些话,却不必和越之恒解释。

    湛云葳记得那一天以后,她修习控灵术的事也暴露了,长琊山主亲自去了一趟仙盟请罪,说是会好好惩处她。

    那个午后,她跪在廊下。

    春日的长琊山,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山主执伞回来,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学控灵术,又是谁教你的?万青蕴?”

    她急道:“不是万姑姑,是六年前,我自己在顶层藏书阁里找到的。”

    山主叹息一声,眼里万千愁绪,最后低声道:“自学便能如此……罢,到底是她的女儿。”

    湛云葳看着苍老许多的山主,心里也很不好受,她记得幼时,爹爹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些年殚精竭虑,还要为她的教导为难。

    “我没有用来伤害过灵修,爹爹不让我学,我就不学了,您别对我失望。”

    一只大手落在她发间。

    “爹不曾这样说,你若喜欢……就去做。”

    山主默认了湛云葳偷学控灵术之事,怕女儿在学宫被排挤,山主还对外放话说,那日只是他给湛云葳的灵器启动,不存在什么控灵之法。

    饶是如此,从那天后,御灵师同门仍旧刻意离她疏远了些,生怕自己被误解也修习了控灵术,不好谈婚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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