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就要吃个七分饱,不急不缓的用。”

    兰山君其实也隐隐认同这句话的。十六七岁的姑娘,哪里会不喜欢自己美好一点呢?

    她一边明面上倔着不学,一边又在深夜里自卑起来。

    她确实吃得太多了,步子迈得太大了,说话太快了,得慢下来才行。这般才不被人嘲笑。谁愿意被嘲笑呢?

    于是半夜里起床偷偷温习那些白天没学好的规矩。

    学了也不肯跟母亲说,觉得她眼里的失望刺痛了她的自尊,只要母亲露出让她难堪的神情来,她总要刺几句过去。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她明明是想亲近母亲以及镇国公府一家人的,但最后都有了隔阂。

    时隔太久,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一时半会已经记不起了。她只记得自己在那个家里待得很不痛快,虽然没受过什么苛待,也没什么大委屈,可终究战战兢兢的,学会了看人脸色,比她做杀猪匠的时候难受。

    便又希望快些嫁出去,好有一个新的家,去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她那时候觉得,只要重新开始,自己一定能过得很好。

    她有了心思,也就开始汲汲营营嫁人,最后定下了比镇国公府更加好的宋国公府家。

    等到出嫁的时候,母亲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山君,你这般自傲又自卑的脾性,以后要吃亏的。”

    自傲又自卑……

    兰山君回过神,看着大雪唏嘘起来。

    她后面果然是吃了许多亏的。但那是嫁人之后的事情了。嫁人之后,她还把一条命丢在了淮陵,死得那般凄惨。

    她想,她这辈子也做不成母亲心里听话温顺的女儿了。她心口的戾气时时刻刻都在涌动,搅得她坐卧难安,总是想为上辈子死去的自己讨个说法,讨一条命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喃喃道:“今日雪可真大。”

    她死的时候,不知道外头是什么光景呢?

    是白天还是黑夜?

    但应该不是冬日。

    冬日是会冷的,她梦见老和尚这一天,觉得身上暖烘烘。

    可能是个春日。

    可能是个午后。

    兰三少爷就发现这位新找回来的妹妹更加安静了。他忍不住问,“是有什么难事吗?”

    兰山君摇了摇头,看着外头的大雪突然笑了笑:“没有难事,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兰三少爷好奇:“是何遗憾?”

    兰山君拢了拢衣袖,感喟道:“人道洛阳花似锦……”

    偏我来时不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