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绿衣最后一次回头看向凌玉的时候,她十分分明的看见凌玉手中拿着一个小碟子,碟子中盛满了金黄色的麦粒。那一颗颗饱满的麦粒在斜阳的映衬下闪着金闪闪的光芒,差点刺伤了绿衣的眼睛。
刹那间,她浑身冷汗直冒,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那只头上长有红毛的白鸽子一回到山庄就会飞到月宫阁的原因了。
对于鸽子这种饮食饮水都会固定的动物来说,除了人为的改变它的饮食饮水地点恐怕再也找不出能让它如此反常的原因来了。
想到这儿,一阵恶寒席卷绿衣全身。
全庄上下无人不知庄主夫人凌玉只专注烧香礼佛,从来不问世间俗事。可谁曾想她竟然私下里偷偷喂养专门为庄主传递重要信息的信鸽,用改变信鸽习惯的方法来使信鸽的落脚点得以改变。
这样的煞费苦心的精心设计,绿衣可不相信只是为了给庄主减轻喂养鸽子的负担这么简单而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位看似不理红尘世事一心礼佛的庄主夫人恐怕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真不知道在她这幅超凡脱尘的外衣下究竟又有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大家一直都对她夸赞有加,现在看来应该是被她伪装的太好了的外表给蒙蔽了。别人怎么样对绿衣来说根本无所谓,可是涉及到上官白就不行,她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他,即便是他的夫人也不行。
从那之后,绿衣便多留了个心眼,时时注意也时时提防着那位在外人看来娴静善良不涉世事私下里却不知道有多少秘密的庄主夫人。
事出半月之后,绿衣意外的被调入月宫阁当值,而且就在凌玉身边。
然而,十分有意思的是两个人都十分默契的对当日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仿佛当日从未发生一般。可是令绿衣十分奇怪的是凌玉只把她当个普通侍女看待,大家都有的打赏她也有,大家都没有的她也绝对不会多,该让她知道的就让她知道,该瞒着她的照样瞒着她,丝毫没有将她发展成心腹的样子,同样也丝毫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样子。
这样一晃就过了八九个月,绿衣依旧没有放下当初对凌玉的戒心,反而更加关注起她来了,在她看来这位平时不声不响的庄主夫人的心机着实是让人寒毛直竖。
“喂,绿衣姐姐!”
突然间出现在墙头上的一个锦绣衣衫贵公子般模样的人,那人贼头贼脑的趴在墙头上往里面张望,看到绿衣之后不但不跑反而笑语盈盈的冲着她打招呼。
此时正值中午时分,强烈的阳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绿衣十分努力的朝着那人呼喊的方向眯着眼看去,看了好几眼才算隐约猜出了来人是谁。
“小……”绿衣刚开口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叫到:“小公子,你快点下来,爬那么高摔着可怎么办?”尽管绿衣知道他一身的功夫,这点高度还是难为不着他的可还是这么说了。
无他,只是因为关心主子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本分,不管那个主子到底是不是她喜欢的都得做得熨帖才好算是尽了本分。
那个秀气的贵公子一个翻身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我娘在哪儿?在佛堂吗?”
“不,没在。”绿衣摇摇头,“夫人此刻在月宫阁。”
对,在月宫阁里喂鸽子。当然,这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即使是她说了,她也敢肯定秀气的贵公子绝对不会相信。要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这十几年来一直潜心烧香礼佛的夫人竟然还有另外一张不为人知的嘴脸。
得到她否定的回答之后,秀气的贵公子“哦”了一声笑吟吟的转身就走,看起来绿衣的回答令他十分满意,就像正中下怀一样。
从他转身的方向绿衣可以判断出来他想要去的绝对不是月宫阁,而是与月宫阁正好在反方向上的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