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多变,但楚地人性格粗犷奔放,不是人人都欣赏得来精致细巧的江南风格。且苏绣很多原料直接从江南进货,成本高,售价更高,专供豪门富户,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

    楚绣无论色彩、图案还是价格都更受当地老百姓欢迎,但针法变化不多,工艺细节不比苏绣细致。

    水清桦作为土生土长的楚人,又学了一手苏绣技艺,如果她能把苏绣与楚绣相融合,以她独创的自然绣为支撑,是否能打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刺绣流派?

    她侃侃而谈,把自己的想法尽数吐露。沈公子不动声色,一双眼睛却越来越亮;王掌柜笑眯眯地捋着自己的短须,频频点头,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

    “这么多年,丝忆坊在江夏府,从店面装饰到所售绣品,都和江南一般无二,成本居高不下。在销量上,我们量少价高,楚绣阁却是薄利多销。谁也改变不了这个格局,谁也不能彻底压住另外一个。如果丝忆坊能开辟一条专供中档市场的路线,更能迎合楚地人的喜好,我们在江夏的局面就打开了。”王掌柜总是四平八稳的圆脸上,露出按捺不住的兴奋。

    沈翌就显得冷静很多:“想法的确不错,但开辟一条新路线谈何容易,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水二娘子有想过具体怎么做吗?”

    水清桦还真想过,她拿出自己拟定的章程。沈翌看过后觉得可行,前期投入也不高,值得一试。三人讨论了筹备期的分工,前期水清桦主要负责工艺和设计,她需要在一年内画出一百件融合苏绣和楚绣特色的新绣品画样,设计每件绣品所用的针法和面料,还要负责教会十个绣娘自然绣。至于场地、装饰、面料和丝线采买这些事就交给丝忆坊。

    一直到天擦黑,才基本议定。期间水明桦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喝茶看书,对这些经营大计完全不参与。

    这时水清桦提出,新绣坊的一切书契,包括自然绣的保密协议,都落在水明桦名下,这是姐妹二人提前商量好的。水明桦未嫁,没有夫家羁绊,又是她最信任的长姐,用她的名义最合适不过。水清桦希望,新绣坊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意,季家人没机会干涉,尤其是大嫂谈梅雪。

    丝忆坊对此毫无意见,最终还是约定五五分成,水清桦还为自己争取到了新绣品的命名权以及五百两银子的启动资金。

    沈翌亲自将水清桦和水明桦送出来,状似不经意地问:“水二娘子一手苏绣针法出神入化,不知师从何人?”

    “我没有拜师,但有人指点。”这件事不是秘密,水清桦把沈绣娘的故事讲给沈翌听。

    沈翌显得非常感兴趣,追问道:“不知这位沈绣娘人在何处?”

    水清桦答道:“她已经仙去七年了。”

    沈翌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震动。

    水清桦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绣娘和沈翌都姓沈,都来自江南,莫非他们有什么亲戚关系?

    沈翌失态不过一瞬,很快便恢复正常,将二人送至马车前,笑着道别,又状似无意地朝着水明桦点点头。水清桦正在想事情,并未注意。

    回家路上,水清桦一颗心砰砰跳着,无法平静。要做成这件事困难重重,从酝酿到真正实现起码需两年时间,但她很有信心。前世今生,她从未对一件事如此热切,如此渴望,又如此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