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桦说:“无妨,我带夫人去见祖母,由祖母定夺。”

    水清桦跟在姑娘身后进了正堂,白发苍苍的陈老夫人神情灰败地歪在上首太师椅中,蔡大夫、决明子等人立在堂下。

    听孙女说了始末,陈老夫人抬起昏黄的眼睛,看向水清桦,“这位夫人真的有办法?”

    水清桦郑重施了一礼道:“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陈老夫人让孙女把一卷绢布拿过来,绢布一侧已经被火燎得焦黑。打开来,绣像上,药师琉璃光如来身着宝佛衣,结跏趺坐于莲花宝台,他左手执药壶,右手结三界印。可惜,绣像上部已经完全烧毁,正好把药师佛头顶的螺发烧光,只剩下一张略有残缺的脸。

    陈老夫人不禁叹气道:“要是烧了别处还好,偏偏烧了头脸,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啊!就算再接半幅绫子,也做不到天衣无缝,有几百信众盯着看,如何能交代过去!”

    水清桦没有接话,她双眼出神地盯着焦黑的部分,众人都惊异地看着她,不敢出声。

    过了几息,水清桦才回神,迎着众人期待的眼神说:“有一个法子,或许有一线转机”。

    老夫人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坐正了:“什么法子,你说说,死马当作活马医!”

    水清桦笑了:“你们可听说过发绣?”

    众人皆迷惑地摇摇头。只有那个叫锦岚的大孙女说:“听说过,就是以人发代替丝线,前朝似乎出现过这种技艺,但早已失传了。”

    水清桦点点头:“不错,发绣的起源,就是信女把自己的头发剪下来绣菩萨,以体现自己的虔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发丝难寻,发绣就渐渐衰落直至失传了。如今这幅绣像,修补难免留下痕迹,但如果用人发来绣菩萨的头发和眼眉,更能彰显绣者的虔诚和发心,足以抵消信众对拼接的关注。”

    “你这点子倒好,但谁会发绣呢,头发那么容易断,如何当丝线用?”锦岚问道,众人也纷纷附和。

    “这位夫人,你会发绣?“老夫人也眼含希冀地问。

    水清桦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并没有试过。”

    “那你说了这么多不都白说,浪费大家的感情!”叫绣岚的小孙女气冲冲喊道。

    水清桦不慌不忙:“所以我适才说有一线转机,虽然只有一线,总比完全放弃要强。”

    “夫人,我们该怎么做?”锦岚走到她面前郑重地问。

    “先找材料,最重要的就是发丝,还要有一模一样的绢布。只有七天,容不得耽误。”水清桦身上散发出的稳重和自信,莫名令人信赖。

    老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问:“夫人有几分把握?”

    “一成左右。”水清桦坦言。

    一成?众人脸上表现出明显的失望,绣岚更是翻了个白眼。

    “如果成功,夫人想要怎样的报答?”老夫人又问。

    “我有一个亲妹,胎里带疾,想请陈名医亲自给看看。”

    老夫人摇摇头:“拙夫染病在床,实在无能为力。”眼看水清桦暗淡下去的脸色,又道:“老身倒是可以为你的妹妹看一看。”

    蔡大夫立刻在一边补充:“师母可是师父的同门师妹,医术不在师父之下,只是女子行医不易,是以外间无人听说。”

    水清桦惊喜地看着老夫人,深深地躬身一礼:“谢老夫人!我姓水,此事我必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