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说是季子轩一手带大的。长兄如父,加上季子轩做官多年,余威尚在,面对季子轩,季子墨的心情总是混杂着惧怕和孺慕。

    季子轩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弟弟,眼睛里满是欣赏和慰藉。

    经过休整,季子墨面色已经恢复正常。他深深一揖:“大哥,白天水氏说话有口无心,有冒犯之处,我替她道歉。”

    “罢了!”季子轩摆摆手,他自是不悦的,不在于水清桦说了什么,而是她挑战了自己季家家主的权威。但自己老婆孩子不占理,弟媳说的也是实话,他还没那个脸明着去计较。“女人之间的事,随她们去,男人不要掺和。”

    这种话大哥以前常说,他都应了,今天却觉得有点刺耳。

    沉默了片刻,季子墨再次开口,语气严肃而坚定:“大哥,我打算拜入董大儒门下,再入科举。”

    “三弟,你这是何苦?”季子轩皱着眉头,沉声说,“我们沉寂这些年,不就是为了躲避党争,不去站队吗?如今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了,我听闻,朝廷的形势越来越明朗,出不了两年天子就会立储,那时大哥有机会恢复官职,你是入仕也好,当风流名士也罢,都由得你,何必现在就急躁呢?”

    “众所周知,董大儒可是三皇子的启蒙恩师,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被打上了三皇子党的标记,你拜入他门下,将来必涉党争啊!”季子轩苦口婆心。

    季子墨摇摇头:“大哥,我已经想好了。这些年我一心追求书画之道,唯独忽视了清桦和孩子们。清桦嫁给我七年,身子每况愈下,大夫说,如不好好保养,不足十年寿命。”

    季子墨哽住了,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如果不是清桦身子出问题,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享受她的照顾,从未担负起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大哥官复原职还需要时间,可清桦的身体等不起。我已经二十七了,不能一直躲避在大哥的羽翼下。董大儒的身份,虽是羁绊,但未必不是助力。”

    季子轩知道,季子墨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他并不在意弟媳死活,但不能让兄弟离心。思索片刻,终于说:“既然如此,你要答应我,任何时候都小心行事,不要轻易卷入党争。”

    季子墨感激地看着兄长:“谢谢大哥,我会小心的。”

    季子轩又道:“你也知道自己二十七了,膝下还没个儿子,你媳妇身子也不中用,要不要你大嫂为你张罗纳房妾室?”

    季子墨闻言连连摇头:“我没有这个心思,季家不是有家训吗,男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我还远着呢!再说,无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哥二哥膝下都有儿子,季府不愁后继无人!”

    “混账话!”季子轩一声厉喝,刚才季子墨要拜师他都没动气,现在却双眉倒竖,两眼喷火。“你这么想就是不孝,怎么对得起季家祖宗?”

    季子墨吓了一跳,想不到大哥这么生气,就算是母亲,也只是不时唠叨几句。

    “你是季家最聪颖、最出色的儿郎,将来撑起季家门庭的,必定是你。”可能感觉到自己失态了,季子轩语气缓和下来,“大哥也是为你好,你好好想想吧。”

    季子墨不理解大哥所说的,他一个幼子如何支撑门庭?但这种气氛也不敢多说,默默施了一礼,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