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生气一般叹了口气,干脆抱着手坐在骆驼上不下来了,翘着脚摇摇晃晃的,任由师哥牵着走。
“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她把帷帽向下压了压:“就是心烦。”
“烦什么?说来师哥听听。是不是跟她们没聊得来?”
“嗯,算是吧……”她又伸手向腰间摸了摸缠绕在身上的精钢链锁,锁的两头各挂着一柄一臂长的短刃,“她们说很想爹妈,不想去毒峰城。”
师哥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脚步越走越沉,但脸上依然笑意不减,道:“人各有命,她们操心她们的,咱们且顾咱们的。快啦,雾北啊,走完这一趟你也算是可以走季贡镖的迅镖了,将来能走的镖就多了。这次回去我就向师父陈情,求她让你升一升。”
雾北一听便来劲了:“真的吗师哥!”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师哥向她伸出手,“来口水喝,我身上的喝完了。”
雾北马上屁颠屁颠的解下水壶,双手奉入师哥手中,还不忘阿谀两句:“师哥啊师哥,我就知道你是天底下最最最最最好的好师哥!”师哥端起水壶咕咚两口便把水一饮而尽,随后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抹嘴角的水珠,厚实黝黑的大手捏着水壶就像捏着一只小老鼠一般。
她掰着手指数道:“七品,六品,五品……嘿嘿,快了,我就快跟师哥一样是四品镖师了。”
“那倒没这么容易,”师哥把水壶重新递给雾北,“迅镖只负责探路和寻踪,武功毕竟不如盾镖扎实,能达到四品的实在是少数。”
雾北跳下骆驼,嬉笑着:“这不是有盾镖师哥亲自指导武功嘛,嘿嘿,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师哥,我来牵骆驼,你上去坐会,小妹应当做牛马以报师兄大恩!”
师哥被这变脸小猫逗得哈哈大笑,转头看了看边上的骆驼,道:“我就不坐了,这骆驼是背不动东西才卸了货牵着走的,我这么沉,一会给他压死了。小北,你去周围探探有没有绿洲,我们拐道去补些水吧。”
“小的遵命!”她双手抱拳打趣着,师哥拍拍她的脑袋,她一个侧身,脚下抹油一般,已然跃出数十步开外。
便是去寻路的这半个时辰,短短半个时辰。
雾北寻了去绿洲的路,沿着车队会经过的地方往回跑,心心念念着先把身上的水给师兄解渴,一刻也不曾停歇地往回飞也似的奔。
只是到的时候,只见满地断肢残骸,大片的鲜血已经被滚烫的沙地喝了个够,留下斑驳的深红。风过的时候,吹着地上的沙土,也吹着那些残肢断臂拍打在滚落在地的车辕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天上乌鸦一叫,凄厉的如同地狱里的索命鬼,引来那秃鹫享用美餐。
雾北从地上爬起来,愣神一般把帷帽戴在头上,跪在地上抖着声音喊师哥,一边徒手刨着沙土,捡着随处可见的断肢寻找师哥的踪迹。
“师哥,师哥——”手上已经殷红一片,不仅是手上流出的血,还有那些断肢干了一半黏腻的血块,她甚至忘记用那两柄短刃去刨沙,只知道师哥也许就在其中,等着她找到。
可惜没有人声回答她的话,只剩下风声瑟瑟,秃鹫朵颐。
没有找到。
找遍了这地上的残骸,大多数是人身上的物件,还有寥寥几个毛茸茸的妖物的残肢断臂。但没有师哥,也没有师哥的痕迹。
“师哥,师哥你在哪里……”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冲击着她的神经,难以安心思考,“师哥……”
小腿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是一头秃鹫在啄食自己的身体。一股子怒火涌上心头,雾北大骂一声“我还没死!”,捡起地上那两柄短刃,短刃之间连接的铁索摩擦生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