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道。她尤其讨厌沈唯清脸上时刻挂着的笑容,还有他眸子里洋溢的自信,意气风发。

    不难猜,这些大抵来源于他良好的家世和优越的职业成就。向满从汪奶奶口中听了些沈唯清家里的事,关于他成长的经历,也正因此,她在心里给沈唯清这个人画了一个轮廓,那个轮廓并不大好看——飘在云里,做什么事情都是轻而易举,不喝凡人露水。

    没被人间困苦糟蹋过的人,或许本身就爱笑,对谁都一样。

    但向满就是瞧不上他这表情,眼底假装浮了一层若无其事,其实看她像是看贼。她刚来北京的那年住二十五块一天的青旅,上下铺,屋里十几个人,全是来打工的,她痛经,半夜起来敲青旅老板房门借热水,老板光着膀子开门,看她的眼神就跟这差不多。

    好像她有多么低贱,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心思一样。

    “抱歉,我没这个意思。”

    沈唯清笑着摆了摆手。

    对,就是这样,让人讨厌。

    向满仰起头,手上的水已经甩干净了,她问他:“你狂犬疫苗打了么?”

    不待沈唯清回答,又说:“哦,对了,狂犬病有潜伏期,你说不定潜伏着呢,现在打也没用了。”

    她转身走了,沈唯清却在她身后大笑出声。

    他心里对向满的印象也愈发明晰起来,一张边缘锋利的白纸,你不碰她,她就安安静静在那,但凡你碰,她就要割你一手血。

    那天过后,沈唯清从外婆手机里找出向满微信,加上了。

    他再次道歉:“抱歉,合作继续,您那按摩仪什么时候能到货?”

    向满没回他。

    -

    眼看就要十一月,快入冬。

    向满挑了个调休日,在家大扫除,顺便把冬天衣服从衣柜里翻出来,挨件挂好。她怕冷,可好的羽绒服太贵了,因此她学会反季捡漏,不需要多漂亮,基础款,黑色,能包裹到小腿就行,支撑她上下班挤地铁,穿越寒风,熬过北京的冬天。

    北方的冬天是不一样的冷,她来了几年,才总算适应。

    这天上午班,向满起早出门发现隔壁卧室门口放了个新鞋架,之前没见过,上面放了几双男款运动鞋,以此推断隔壁换租户了。

    她租的房子是三个房间合租,室友之间很少撞面,彼此也都不认识,人来人去,向满住得最久,她只记得隔壁房间上一任租户是个女孩子,如今换了男室友,她愣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去阳台的公共晾衣架把自己的睡衣和内衣收回了房间。

    来不及吃早饭,小跑去地铁站,挤了两班才挤上去,到药店打卡的时候还差一分钟,险些迟到。还好,小甜心儿姜晨给她买了便利店的豆沙包和甜玉米。

    她们躲在店内监控看不到的地方啃玉米,姜晨语气委屈:“我昨晚和我妈视频,我妈说我最近瘦了。我说我每天都要站7个小时柜台,能不瘦吗?我妈反倒说我,当初不好好学习,要是考个好学校,现在就能坐办公室了。”

    向满看了看姜晨的脸,是瘦了些。

    “坐办公室也累,人活着哪有不累的。”

    姜晨往向满身边挪了挪,向满是她第一个师父,她很黏向满,可手里玉米还没啃完,店门就被推开了,这么早很少有客人,抬头一看是店长杨晓青,俩人齐刷刷把玉米往身后藏。

    “别藏了,快吃,吃完开个会。”

    一个店两班倒,一共六个店员,配备一个店长,店长不参与销售,只做管理和沟通。

    杨晓青今年三十多,至今未婚,事业心很重,几个店的店员之间交流过,杨晓青是店长一层里规矩较多的那类,但她性格大气,赏罚分明,别人不知道,起码向满很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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