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也是来替母亲劝我的吗?”

    谢瑾娘压低声音,“不是,你开开门,看我带谁来了?”

    崔鸣珂把门打开了一道缝。

    谢瑾娘身后的“丫鬟”抬起头,赫然是梳着双环髻的姜穗宁。

    崔鸣珂一惊,“你……”

    “快让我进去,一会儿该让人发现了。”

    姜穗宁说着便挤进了屋里。

    谢瑾娘没进去,她对二人道:“我在这里守着,有人来了就喊你们。”

    “你怎么来了?”

    崔鸣珂紧紧握住姜穗宁的手,一时间眼中万千情绪流转,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瑾娘说你为了抗婚,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怎么行?”

    姜穗宁费劲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在桌上摊开,里面全是肉干和奶糕之类扛饿的吃食。

    她冲崔鸣珂眨眨眼,“我小时候每次跟爹娘闹绝食,都会在床底下藏好多吃的,坚决不委屈自己。”

    崔鸣珂还有些愣神,姜穗宁已经拿起一块奶糕塞进她嘴里。

    “快吃吧,身体是自己的,你若是饿坏了……郡王该心疼了。”

    两日水米未进,对崔鸣珂这样身娇体弱的世家千金已经到极限了。

    奶糕刚一入口,那股浓郁的香甜气息就充斥着整个口腔,让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用膳礼仪,嚼了几下就整个囫囵咽了下去。

    干瘪的肠胃得到抚慰,她心中涌上无数情绪,几乎感动得要掉泪。

    “慢点慢点,别噎着。”

    幸好姜穗宁经验丰富,先给她吃了好克化的软点,又给崔鸣珂倒了杯热水,解开荷包里的小纸包,往里放了一块方形的红糖化开。

    甜丝丝的热水顺着喉咙流下,如同一双大手抚平了她的饥饿和焦躁,整个人都安宁下来。

    崔鸣珂第一次知道,原来反抗爹娘也要讲究技巧。

    她毫无形象地连吃了几大块奶糕,连嘴角的点心碎渣都珍惜地抿下肚,这才不好意思地冲姜穗宁笑笑,“幸好你来了,否则我真担心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撑住。”

    姜穗宁坐在一旁,托腮看着被自己投喂的崔鸣珂,笑得心满意足。

    有种自己喂了很久的高冷长毛猫,终于开始对自己摇尾巴的既视感。

    “绝食这种法子,只会威胁到真心疼你的人,得不偿失。”

    姜穗宁等她吃得差不多了,这才说了些扫兴的话,“崔大夫人还是铁了心要把你嫁给耿小侯爷?”

    崔鸣珂眼底的笑意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她低下头,整个人都显得清冷又萧索。

    “我母亲连云太妃的面都不肯见,我……总不能让我和郡王私奔吧?”

    “千万别这么想。”

    姜穗宁连忙阻止她的傻念头,“聘者为妻奔为妾,你这样是轻贱了自己,也看低了李琰对你的情意啊。”

    崔鸣珂眉心轻蹙,笼着无限愁绪。

    她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一时气急了。

    母亲有句话说得没错,崔家养她长大,教她礼义廉耻,她不能为了自己一时冲动,就毁了世家几百年的名誉。

    高贵的出身是她的倚仗,又何尝不是一种沉重的枷锁。

    崔鸣珂紧紧握住姜穗宁的手,清丽出尘的面上显出一丝茫然。

    “穗宁,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耿小侯爷,我怕,怕自己会变成那只死掉的鸟儿……”